“我見你這里陳設不俗,特意進來看看。”周洞天說得一口怪里怪氣的廣東官話,幸好本時空的官話和南京話差距不大,掌柜的說得慢還是能聽明白的。
這里的環境的確不錯,這所潘建元書坊在鋪面房和后院門之間,有一個小小的院落,石子鋪設的小徑旁種著若干修竹,地上擺設著各種盆花,春天的陽光下一派姹紫嫣紅的景象。
墻壁的空白處,懸掛著青藍斑駁的寶劍,下面是一張放著琴磚的紫檀木幾案,放著一張古琴。一只萬歷年仿宣德爐中裊裊的冒著青煙,一股芬芳馥郁的香氣淡淡的飄散在空中。
“老爺謬贊了。”掌柜的陪著笑臉,“看老爺的樣子,應是身有科名吧。”
科名當然是沒有的,周洞天不是外派情報員,不需要特意搞個科名。不過古代沒有全國聯網的學歷查詢系統,廣東又在千里之外,編造一個假身份假學歷不難。周洞天不敢胡吹自己是舉人――舉人每個省的數量還是有限的,南京又是留都,全國各省人士都有,亂吹牛保不定會給戳穿,到時候不是掉面子的事情。
所以他自稱是秀才――秀才比舉人多得多,而且里面花樣也不少。
“喔,喔,看老爺春風滿面,鄉試一定聯捷。預賀,預賀!”
“謝謝。‘場中莫論文’,看運氣罷了。”
“周老爺即來金陵游學,某非是要選幾本新科的闈墨?”書店掌柜揣摩著推薦道,“小老這里有幾部芑山先生手批編選的闈墨,都是花團錦簇的好文字……”
芑山先生就是張自烈。舊時空知道此人者不多。周洞天卻知道:他在印刷所的時候用現代印刷設備印刷了一些圖書,其中有《康熙字典》。而《康熙字典》的藍本之一《正字通》正是這位芑山先生的作品。
周洞天知道張自烈當時是南京國子監監生,并未中過進士。看書店掌柜的口氣,顯然這位芑山先生對八股文的造詣很高,以至于他負責編撰的闈墨成了一種號召。
他揮了揮手:“不用了。你這里可有一些新奇有趣的的好書?”
“怎么沒有?”掌柜看周洞天和梅林的樣子,大約是廣東的富商子弟,身上有個功名,大約是早就在科場上打通了關節。這樣的人看書首先要新奇,他想了想,從書架子取了部新書來,“這部書,不知周老爺看過沒有?是泰西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