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學生祖籍杭州,祖上因行商寄寓廣東三水,便在當地落籍。”趙引弓小心翼翼的說道。
孫元化對這位由教會介紹來的“慕道者”很是熱情――不僅因為宗教信仰的關系,更多的還因為書信中提到了這位趙老爺精通“西學”。特別是對“澳洲”了解甚深。最近二年剛剛多起來的“澳洲貨”,孫元化也見識過,他比平常人的見識要多些,知道這不僅是簡單的奇技淫巧而已,似乎是比他的西學更為精深的一種新學問。
孫元化對澳洲人在瓊州的作戰最有興趣――他已經零零星星的收集到了不少關于此戰的消息――臨高的耶穌會士將收集到的澄邁之戰的消息傳遞到澳門,而孫元化身邊不僅有耶穌會教士,還有不少葡萄牙軍人。通過這一渠道他得到的消息比朝廷得到的消息要豐富的多也精確的多。
孫元化對澄邁戰役之所以特別感興趣,是因為澳洲人在澄邁的作戰的模式和明軍很有相似之處。也是利用己方的火器優勢,以守代攻。先是高墻深溝,上面布置火器來消磨敵人的沖擊力。然后在伺機發動反擊。
問題在于,明軍的這種作戰實踐幾乎沒有什么成功的例子。孫元化在遼東從戎多年,除了在袁崇煥手下的時候打過一個“廣寧大捷”之外,大多數情況下明軍的以工事車陣火器御敵的作戰手段都是一敗再敗。
澳洲人在瓊州,卻以相似的戰法擊敗了數倍于他們的官兵――要知道何鎮的人馬也有紅夷大炮――他們的火器顯然比佛郎機人的好得多。因而他現在對髡賊的興趣大增。
因而彼此沒有客套幾句,孫元化就把話題轉向了澳洲人身上去了。
“先生既然居在廣東,做得又是澳洲貨買賣,想必澳洲人的底細知道的很清楚嘍?”
趙引弓點頭道:“學生略知一二。”
孫元化當即詢問起澳洲人的軍事狀況來了,特別是火器。
趙引弓對此不敢說得太多,亦不敢天花亂墜的胡扯一通。他知道眼前這個人是行家,更重要的是孫有耶穌會這個情報渠道,如果他有心的話,很多東西是完全了解的到的。自己去取得他的信任,尺度一定要把握好,能說的東西盡量不說假話。
因而他雖然只談一些比較粗淺的內容,但是還是說了些孫元化可能感興趣的細節,特別是就澳洲大炮的威力、射程和炮彈種類做了一些簡單的解說。
接著又談到了澳洲火槍,孫元化對米尼步槍和左輪手槍有著濃厚興趣,趙引弓從他口中知道有若干米尼步槍和左輪手槍失落到明軍手中并且被輾轉送到了大陸上。因而這種槍支的形制孫元化所知甚詳,他還拿出了一副比例不大正確的圖樣。趙引弓一看就發覺里面少掉了許多細節,頓時放心了。
“我一直有心要找一支真槍看看。”孫元化嘆了口氣,“聽說與本朝、紅毛的鳥銃都不一樣,不但不懼風雨,鉛子可射一二里路,不知道髡賊用得是什么妙術?”
“真槍現在何處?”趙引弓對此很在乎。
“還是在廣東,我遣人去取,只弄到了這張圖。聽聞有幾支落到了福建熊督手中去了。”孫元化似乎對此很是遺憾――他在登州編練新軍,鑄造火器,對“新式火器”當然有很濃厚的興趣。
趙引弓當即解說了下米尼步槍的來復線的作用:透露這個技術秘密是經過批準的。來復線即使在當時也不算什么技術秘密――早期的來復槍在歐洲已經出現了,但是沒有實戰價值,想在大明想復制出來就更加困難了。至于米尼彈,看似原理結構都很簡單的彈頭,以本時空的工業水平沒有一個地方夠制造出來――更不用說還有個關鍵性的火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