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航隊連續航行八天,除了鐘博士嚴重暈船,臥床不起之外,一路無事。
“西班牙妓女”的排水量小,船只的穩性也就比較差。海上稍有風浪就會顛簸。鐘利時從D日起就沒怎么出過海,很不適應,幸好鐘小英不暈船,一路照顧。因為鐘小英也上了船,柳正和方敬涵覺得不好意思和鐘博士再合住一間,雖然小英再三聲明不要緊,他們還是搬到船員的大統艙里睡吊鋪去了。
到了第九天上午的時候,艦隊開始格外緊張起來。從旗艦傳來信號:要求所有艦船進入戒備狀態。
守在炮位上的炮手和瞭望的水兵都增加了。“西班牙妓女”本身就很小,一旦開始臨戰準備艙室里就更加騷動不安起來。來來回回的士兵和水手,搬運炮彈和火藥的哼哧聲,士官們裝模作樣的吼叫。
柳正早就在艙室里“悶出個鳥來”,聽說可能有武戲看,今天又是風平浪靜的日子,便約著方敬涵和鐘博士上甲板看看。
鐘博士出海幾好天,在義女的悉心照顧下已經適應了航海,聽說海上有警,他原是不想上去得,但是想到這小破船即沒有裝甲,又不是厚達數英寸的橡木船殼,在甲板下也不見得有多安全,自己若是給這兩個皇漢看扁了,以后在臺灣開展工作多有不便,當下裝作若無其事的也跟著上來了,只是腦袋上已經戴上了元老專用的鋼盔一頂。
值更的軍官沒有阻攔,他們很順利的登上了甲板。甲板上,水兵們各就各位,炮衣已經揭下,只是還未裝填彈藥。從甲板上可以看到整個護航隊的船只正在破浪航行。輕快的雙桅巡邏艇接著風勢快速的穿梭在船隊中。
雖然護航隊的規模不大,但也足以讓第一次見識到元老院的海軍編隊海上雄姿的鐘博士興奮起來。他手扶舷墻,貪婪的看著海面上的一切。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雙桅巡邏艇已經不是臨高出發的那些了,幾天前在香港以東海面,臨高的海岸警備隊派出的護航隊已經脫離編隊返航了,現在是海軍第一艦隊的巡邏艇在護航。
柳正和方敬涵對這些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們拉著鐘博士上了后艉樓,船長正拿著望遠鏡觀察。
這船是配屬給遠程勘探隊的,所以柳正和船長很熟悉。船長叫陳嵩,是個白胡子老頭。他是跑船多年的老火長,下過十幾次南洋,也去過臺灣、暹羅、日本等地,給商人駕過船,也干過沒本錢的買賣。海上情況很熟悉,原本已經退休在廣州鄉下了。澳洲人炮打廣州之后,他眼見投靠澳洲人的海上好漢一個個都混得人模狗樣,自己家中雖然有些積蓄,到底還是覺得家底太薄,有幾個兒孫也沒有成器的,便再作馮婦,全家來臨高投靠澳洲人了,沒多久就因為海況熟悉當上了船長,因為年齡偏大,不適合隊列服務,海軍就把他編入預備役,當了“西班牙妓女”的船長。
這老頭雖然年過六十一把年紀,身子骨卻還格外健朗。一見到柳正等人,便用他那暴雷般的嗓門問候道:“我這船怎么樣?伺候您老還舒服吧。”
“還成,就是和你一樣,有點老……”
“老得好,敗火。”老頭子瞇著眼睛嘿嘿的笑著,他穿著一件邋遢的海軍制服,戴著預備役海軍中尉的軍銜。軍服倒是規規矩矩的穿著,只是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松開了,敞著胸。露出了里面的土布小褂,沒穿制式的海軍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