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的使臣火速啟程,乘船走海路趕赴靜海軍,要去說服先前卻曾背反越國,奪取交趾統治權的楊廷藝,試圖將他也拉下水來,承擔魏朝大軍的一部分攻勢。
劉?則歇斯底里的號召殿內眾臣務必要與他一并同興王府共存亡,言語中也滿是恫嚇之意,旋即又立刻動身,要親自趕赴外城北側,督令把守城關的越軍將兵死守到底,絕對不可有半分懈怠。
聲勢浩大的皇帝儀仗,自皇城起駕,途徑內城,直朝著地處東城和北部郊區的任囂城區域趕去。這一路上,鑲滿金銀玉器,雕刻龍鳳圖案,用寶石珍珠為裝飾的龍輦窗帷敞開,劉?那對兇芒畢露的招子,就朝著外面來回尋覓著。
這個被稱作“蛟蜃”的暴君,還就猶如一條盤踞在南海的惡龍一般,今日張牙舞爪的沖出了海面,一路巡游下來,也隨時都有可能大造殺業。
不止是針對滿朝公卿,劉?要親眼死死盯著,他想抓盡興王府內散布留言、而加劇城中恐慌的販夫走卒;更恨不得揪出所有惶恐退縮、消極應戰的將官士卒...將那些現在便認為越國社稷只怕保不住了軍民,都公開處于最為殘忍的極刑。在這等火燒眉毛的要緊關頭,在劉?看來,便更需要殺一儆百,而盡可能的穩定住局勢。
畢竟劉?生性極度病態酷虐,對于他而言,改良設立諸多慘絕人寰的酷刑,不但是要親自觀覽,讓自己能夠身心愉悅的愛好...那種給治下軍民帶去的恐懼,也是他維持統治的一種工具。
越國社稷如今搖搖欲墜,劉?這條本來稱霸南海的蛟蜃也已被逼到了絕境...他仍盤算著要以殘酷虐殺立威,其實心里還有一個極為瘋狂的想法:
朕乃是漢室遺宗,堂堂九五之尊,嶺南地界上至公卿、下至平民,都必須要死忠于朕!就算社稷保不住了...興王府全城的臣僚軍民,也都要給朕陪葬!
然而待劉?抵至任囂城最外圍的城門左近處,由一眾閹宦前呼后擁著登上城關,再朝著遠處眺望過去時,他臉上筋肉猛的一陣抽搐,眼眸中也不住的流露出幾分懼色。
因為劉?瞧見集結的魏軍陣仗,讓人望之便頓感目眩神馳...但見規模浩大的營盤當中旌旗如林,便猶如興王府城外北隅憑空出現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也大有投鞭斷流的氣勢。
更關鍵的是,連成一片的魏軍連營當中,多支來回走動的隊伍井然有序,也明顯是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就在連營與興王府之間的那片區域,幾支騎軍進進出出,戰馬嘶鳴奔騰,劉?也感到一股肅殺之氣,似是撲面而來。
三路魏軍會師,而大批攻城器械,也已是勢不可擋的輸送到珠江三角洲平原地帶,陸陸續續抵達興王府城外北隅;李天衢也已早做預備,除了糧秣、衣甲、箭枝等輜重補給,還要對藥理學研究極深,早年便曾游歷嶺南,收錄眾多藥物形態、性味、主治、附方、服法、禁忌...等資料編輯成書的波斯裔大臣李珣針對嶺南的水土氣候,所募集大量的草藥也一并轉運過來。
歷朝各代,但北方的勢力集結重兵大舉南征,打到后世廣東省地界,往往也會因不適應當地濕熱的氣候,致使軍中有疫病滋生,戰力大打折扣。當年沖天大將軍黃巢一路轉戰至廣州,按史載便意圖“欲據南海之地,永為巢穴”,而作為繼續與唐廷對抗下去的根據地,結果也正是因為疫病蔓生,故而“死者十三四,部下勸請北歸,以圖大利”,不得已黃巢也只得放棄廣州,繼續到處流竄。
所以李天衢考慮到了南征大軍,也會有因水土不服導致大批將士染病的可能性。正好有藥學家李珣可以對癥下藥,眼下雖然仍不免有些士兵,因為不適應當地濕熱的氣候而染病。但是軍中并沒有出現大規模疫病,對于士氣與戰力的負面影響也已控制到最低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