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中,一團篝火,搖晃著兩道涇渭分明的影子。
因為身處天寒地凍的山中,余幼容只簡單的撕開些蕭允繹手臂傷口處的衣服,敷好藥后又簡單的包扎了下。
再次確定沒有大礙才找了個離他有些距離的角落坐下,閉上眼睛前,她別有深意的看了對面的人兩眼,確定他不會威脅到自己才稍稍松懈。
而蕭允繹望著篝火那邊即便閉著眼睛也擰著眉頭的女子,無奈的揚起嘴角搖搖頭。
心想她太過于警惕。
可能是因為經歷了一場混戰,余幼容竟然依靠著冰冷的石壁睡著了。睡得并不踏實,夢魘纏身。
夢中同樣也是冬天,她從高處跌進寒潭中掙扎著沉入潭底。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月色透過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在她臉上,絕美而凄然。
后來,是誰將她救上來的呢?
半夢半醒間余幼容好像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淡淡的梅花香,還有一股她熟悉的藥香。
瞬間驅散了裹挾在她周身的所有寒意,眉間的不安也漸漸散了。
夢中,也有人跳進寒潭朝她游來,彌留之際她看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向了自己,撥開水光驅散了所有的寒意。
同樣的溫暖讓她有些分不清這一切究竟是在夢中,還是真實存在過的。
**
余幼容醒來時山洞中只有她一人,她揉了揉酸痛的胳膊,又捶了捶麻掉的大腿,腰也好像折掉似的,總之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的。
她扶著石壁起了身,稍微舒展了下四肢才勉強舒坦了些。
篝火還燃著,說明蕭允繹剛離開不久。她朝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頭掃了眼那團篝火。
睡著后她就沒醒過,但是這團火卻沒有熄滅,看來有個人一直沒睡。
許是體會過的溫暖太少,致使余幼容成了一個很復雜的矛盾體,她從不相信別人,卻很容易因為別人給予的一丁點好就涌泉相報。
余老夫人如此,溫庭也是如此。
走到山洞口,余幼容抬頭便看見蕭允繹背對著她站在一棵樹下,在他身旁還站著一名黑衣男子,瞧他恭敬的態度,應該是蕭允繹的屬下。
余幼容無意偷聽他們的對話,但不等她轉身不遠處兩人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殿下,枯葉不接單。”
枯葉?
只兩個字便成功引起了余幼容的注意,她停下轉身的動作,饒有興致的等著他們接下來的對話。
接著她便聽到蕭允繹說,“酬金翻五倍,若是再不接,翻十倍,直到他接為止。”
“殿下為什么一定要讓枯葉接我們的單?萬一他跟云千流合起伙來對付殿下,或者拿到名單后用在別處。人財兩空倒是其次,屬下擔心會威脅到殿下的安危。”
這個人倒是道出了余幼容的所有疑問。
她看不到蕭允繹的表情,只能從他舒展的背影大概猜出,他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且胸有成竹。
“不會,玄機做事有他們的一套規矩。再說,讓枯葉去找名單,找到更好,找不到也無妨。主要是拿他試試云千流是誰派來的,若云千流真是那人派來的,剛好讓他們狗咬狗。若不是——”
蕭允繹目光悠遠,不知在想什么,許久才說,“京中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狗咬狗?
呵。
余幼容冷笑一聲,好不容易對蕭允繹積累起來的一丁點好感瞬間煙消云散,她彎腰隨手撿了粒小石子。
嗖——
石子破空劃出一道弧度,擊中蕭允繹身旁的一棵樹,壓了滿枝丫的積雪紛紛揚揚落下來,瞬間便將樹下兩人的頭發染成了白色。
不等那名黑衣男子查看發生了何事,余幼容清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又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