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出余幼容可能又發現了什么,傅文啟跟著彎腰朝前看去。
他看到余幼容用鑷子從百草堂老板的牙齒縫里夾出了一些泛黃的東西,猜不出來是什么。
余幼容將那些泛黃的不明物放在左手手心觀察了一會兒,又用指尖捏了捏,“這應該是紙。”隨后她又不解道,“口腔中怎么會有紙屑?”
瞧這痕跡,像是咀嚼過的。
難道……
思索片刻,余幼容對傅文啟說,“準備解剖,如果他是在將死之前將紙吞進了肚中,也許還沒有完全被胃酸溶解,我需要打開他的胃確認。”
其實余幼容解剖的次數并不是很多,所以聽到她這樣說就連傅文啟都慌了下。
好一會兒他才稍稍鎮定下來,對站在一旁的幾名捕快說,“你們愿意留下就留下,若是害怕趕緊走。”
那幾名捕快聽說要解剖,心中萬分震驚,既想留下來漲知識,又不太敢。
傅文啟也不再管他們,先是命令兩名捕快將之歡的尸體移到旁邊,接著搬來一張桌子方便余幼容放工具。
再看余幼容,還是剛才那副樣子,仿佛解剖這件事對她而言不過是一件十分尋常的小事,不足以讓她表現出需要嚴陣以待的態度。
她再次打開工具箱,將里面的一套刀具拿了出來。
這套刀具是她特地找人按照她畫的圖紙打造的,雖然材質跟二十一世紀的沒法比,但勉強趁手。
當余幼容將解剖刀、截斷刀、器官刀、軟骨刀等一一擺在尸體旁邊的桌子上時,留下來的兩名捕快以及傅云琛伸長了脖子朝這里望著。
兩名捕快和傅云琛只顧著看刀具,只有蕭允繹多看了兩眼那些刀具邊緣處的圖案——一只張開雙翼的蝙蝠。
那是京城三街六巷中稱霸景行街的唐氏一門獨有的標記。
唐氏一門以鍛造武器、制作機關聞名天下,得他們一件刀具已屬不易,沒想到這個小女子竟然一口氣拿出了數十件。
做好前期準備,余幼容拿起解剖刀熟稔的劃開了百草堂老板的腹部,停尸間里瞬間便彌漫出一股腐肉的惡臭味。
兩名捕快和傅云琛的臉色紛紛變了變。
反觀執刀的人竟然將之前含在口中的糖豆咬的咯噔響,神態一如既往的鎮定,一件略顯血腥的事情被她有條不絮、慢條斯理的進行著,竟也不是那么恐怖了。
這兩名捕快中的其中一名就是鐘毓,因為方才的事他覺得自己跟陸爺的距離近了不少。
于是大著膽子同身旁的另外一名捕快說,“這么臭,陸爺怎么還吃得下去東西啊?”
那名捕快聞言朝他挑了挑眉,一副“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神情,“那是陸爺的習慣,以前也有人問過陸爺這個問題。”
“快說,別賣關子。”
被鐘毓追問的這名捕快叫謝小六,他故弄玄虛的笑了笑,又拖了一會兒才說,“陸爺說,嗅覺已經很不好了,他總要讓嘴巴甜一些吧!”
說完這句話他兩眼放光的盯著不遠處的余幼容,一臉崇拜,“我們陸爺就是跟別人不一樣。”
鐘毓十分贊同的連連點頭。
好半天后他又轉頭瞪了身旁的謝小六一眼,“當初是誰誤導我們說陸爺是個虎背熊腰的七尺大漢來著?”
“……”
謝小六臉上的崇拜一寸一寸皸裂,他沉著臉踢了踢鐘毓的小腿,“不是跟你們說好不提這件事了嗎?”他恨不得掐死當初說這句話的自己。
不愧是做捕快的料子,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倒算融洽,沒有太被余幼容那邊的景象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