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很早就告誡過我,先生和郎中這兩種人是要特別尊重的,一為傳道,一為救人。但我年幼是跟著爺爺讀書學字,后來跟師父入道,并沒拜過先生,真要說,師父就是我先生,還是嫡傳那種。
對于郎中,我也不算熟悉,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爺爺代看了。沒想到在這個小鎮子里,倒是同時見到這兩種人,都不枉爺爺所說的值得尊重。
若說對庹明,還更多是師父說他值得信任,那眼前這位銀發如雪的劉嘉明老先生就真可謂醫者仁心了,不僅能治病救人,還不會偏聽偏信,能主持公道,比那些族長族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給我診了脈,看了下舌苔,寫了個方子找人去幫我抓藥,然后對我道:“你受的傷內外傷都有,脈象洪而虛,可見有熱邪熾盛,實則氣血皆虛,你舌發灰,苔厚,感了瘴毒,又受了傷,需要好好靜養。我一會讓人取瘡藥來,加藥酒外敷外擦,再把我開的方子喝了,應該就無大礙。”
聲音慈祥溫和,就像一位老爺爺那樣,我只覺得極為親切,順著他的話就點點頭。
“嘉明老哥,收收你這慈悲心吧,這人就算對鎮上沒有禍心,也折騰的鎮子里雞犬不寧,你還要給他看診開藥?”吳老頭罵罵咧咧的站在一旁,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吳老弟,我是個郎中,治病救人是本分事,眼下他還沒被定罪,我給他治傷也是盡本分,更何況若之后真的是我們鎮上冤枉了他們師徒,我這也是略作彌補。”劉嘉明也不和吳老頭拌嘴,一臉云淡風輕的解釋。
如此態度,吳老頭自然也無話可說,只得長嘆一聲,率先出去,他一走,這場族會也就算散了。
“伯父,您寫的方子我讓人去抓藥,還有什么吩咐嗎?”劉家族長畢恭畢敬的站在劉嘉明的身邊。
“正山,你還小,有些東西你還不明白,有些事你別跟著摻合,尤其是別讓族人一起摻合,他們兩家要鬧,就由得他們鬧去。”
劉嘉明開口對劉家族長囑咐,劉家族長先是一愣,最后點頭應和:“伯父教訓的是,只是一直以來鎮子里有事都是三家一起議,我要是不參與,怕惹閑話。”
“你看看,馬家那些老家伙什么時候出來說話了?這山神巡鎮之事,一開始就是從他們馬家祠堂鬧起的,怎么卻不曾關心?”
語氣柔緩,卻充滿力量,劉嘉明對劉家族長教訓道。只是我不明白,為什么當著我這個外人,這時候我也不好打斷他們,只得躺在地上裝作沒聽見。
“伯父是說?這里面有內情?”劉家族長滿臉驚愕。
“這后生剛剛說的剖環祭湖的儀式,我知道,老吳知道,馬家的長輩也知道,為何剛剛有意帶過?唉!也怪我,他們兩家的族長估計也都知道了,只有你父親去的早,沒與你說。”劉嘉明邊說邊搖頭,在我聽來極是震驚,他們都知道?剛剛都是裝的?
“你們什么都知道,為什么裝作不知道?你們到底在隱瞞什么?”我實在忍不住,問了出來,劉嘉明明知道我還躺在地上就根邊上的族長聊了起來,擺明了就是要告訴我什么,但我實在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