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陽契在銅燈中逐漸燒盡,火苗也一并熄滅了,一縷青煙垂直而上,直上泰山府,到了現在,陰途路引也算成了。
“師叔,現在我便可以下陰陽渡口了?”我看著被裁下只剩一半的陰途路引,與上一次在渡口中那人給我的倒是不同,不過效果應該是一樣的,現在就看怎么下去了。
“急什么?既是渡口,就需渡船來渡。大白天的,哪里能下?即使此地有地利之便,也得晚上才可。”李亦邪瞥了我一眼,沒好氣的道。
“師叔,那我現在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想做什么?該干什么干什么,到了子時再說!”李亦邪瞪了我兩眼,就不再搭理我了,轉過身去,找了廟中一角打坐休息。
我倒不是很想休息,何況這次與上回不同,是魂魄離身前去,現在累的是身子,魂魄說是疲倦更好。
壇已經撤了,香還未燃盡,青煙裊裊,神像巍巍,我叩在神像前,默默祝禱。
若說以前,對于天道之事我還有眾多迷惑不解,甚至會有質疑,世間人,行善作惡者,為何總不能馬上有個報應?若是如此,世間哪里還有敢作惡的人?
是不是祖師不能知曉人間之事?所以才要道士起齋醮,誦經、上章表,才能感得神恩?現在看來,祖師明眼洞悉世事,之所以不輕易插手作為,或許天道之奧,并非我現在可以理解的。
跪在神像前,默默誦念經典。又是要下陰陽渡口,我便又想起那部《清靜心經》,此時無其他事,我便默誦起來。
“……老君曰:道不能得者,為見有心。既見有心,則見有身。既見其身,則見萬物。既見萬物,則生貪著。既生貪著,則生煩惱。既生煩惱,則生妄想。妄想既生,觸情迷惑,便歸濁海,流浪生死,受地獄苦,永與道隔。人常清靜,則自得道……”
一遍又一遍,仿佛無止無歇,直到我被李亦邪拍醒時,我也分不清到底誦了多少遍,反正只一心念誦,無悲無喜,無有欲求,盡皆攝入一個“靜”字。
“起來啦,時候差不多了。”
被李亦邪叫醒時,我才發覺跪了不知多久。但奇怪的是,并不覺得腿酸腿麻,倒是覺得渾身清爽,連日來身體的疲憊和精神的倦意,都一掃而空。
便是呼吸都順暢了很多。
“師叔,該怎么做?”我剛要站起身,被李亦邪按回神像前的墊子上。
他淡然道:“有幾件事,是我要告訴你的,你需謹記,否則回不來可不怪我。一會我會點燃一盞燈,等你離體后,要記得這盞燈的位置。你和下陰不同,沒有差人來帶你,全憑你自己行,所以一定要記得這盞燈,我會在燈里存入你的一點真靈,所以你無論在何處,有需要,就能看見這盞燈的方位。”
“不管在哪里,如果要回來,只需要照著這盞燈的方向走既是。中途不論是誰干擾你,讓你去往其他方向,你都要牢記現在跟你說的話。”
我點頭道:“記下了,師叔!”
“第二件事,我給你施法后,你魂魄逐漸離體。不要驚慌,穩住心神。若是你心里一驚惶掙扎,便無法順利離開身子,更嚴重的,你會魂魄分離,若是殘缺,變做個傻子,也別怪我沒提醒你。”李亦邪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