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了干脆利落的敲門聲,聞夕言心里一緊。
他的研究室本不需要敲門才能進,這是他單獨給步睿誠設立的規矩,即使步睿誠敲完三下從不等答復就會立刻推門而入。
“我讓你進來了么?”聞夕言偏過頭看著站在門邊的步睿誠。
“你讓不讓的我都進來了。”步睿誠說。
“出去。”聞夕言冷冷地說,轉過頭繼續盯著他的電腦。
步睿誠看到聞夕言電腦屏幕上是紅藍兩色的麻花,正扭著勁兒往上躥動,看一會兒就眼花繚亂,他不知道聞夕言盯著這能看出來什么,只覺得眼暈,科學家的事,他這種凡人看不懂。
早上步睿誠和于浩海吃完了早飯,要去修邊界線水庫兩邊的大壩,前些天那里下雨,泄洪時把兩邊沖塌了,于浩海跟他在那監工整修,本來是監工,但看著看著就不得不親自動手,兩人都力大無窮,干起來比普通小兵要快得多。
“等我一下。”于浩海像往常一樣去換了身衣服走了出來,這回跟剛才筆挺的西裝相比,是粗糙的卡其色工裝服。
“你每天……換衣服。”步睿誠沒說下去,他想說于浩海每天都穿得很帥吃早飯,吃完早飯又去換工裝服,跟步睿誠去修大壩。如此折騰,只為了跟方副將吃早飯的時候保持他的干凈、優雅、紳士、帥氣,會不會太累了。
“你不懂,”即使步睿誠就說了上半句,于浩海也聽明白了步睿誠的疑惑,他翻著工具箱里的各種工具,嘴角帶著一抹笑意或是得意,“在Omega面前要時刻保持著裝干凈、整潔。”
即使方傾不大講究,沒有于浩海那么潔癖,有時醉心于研究的時候,方傾的白大褂都是皺皺巴巴臟兮兮的,但于浩海不在意,不管什么時候抓到方傾都囫圇個兒抱起來往自己床上放,畢竟臭貓也是他的貓。
步睿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全身上下,破爛迷彩大短褲,灰不魯禿洗得泛白的T恤。他是Anger的副將,軍裝比普通士兵要氣派得多,但在昶洲不是日常摔跤訓練就是去戍邊,他都不穿軍裝,在家放牛的時候穿什么,現在就穿什么。
于浩海抬頭,看到步睿誠正低頭扯著自己的褲子仔細端詳,瞇了瞇眼睛,表情很微妙。這段時間他發覺步睿誠像是有心事,有時還會一個人在那兒嘆氣,他問是否凱文遜折騰他,步睿誠又說凱文遜對他不錯,薪水很高,問他是否家中有事,步睿誠也搖搖頭。
現在看一向在水龍頭下洗完頭和臉,鏡子都不照一下、轉身就走的步睿誠,竟研究起自己的著裝了,于浩海霎時明白,步睿誠是陷入戀愛了,只是不知道對方是誰。
“你跟我來。”于浩海把步睿誠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他先是打開自己的衣柜一頓刨,找出幾件襯衫和西褲,又去西邊尹瀚洋的臥室衣柜里去翻找,抱來一堆淺色系的衣服,一起扔到步睿誠的懷里:“這些我們不穿了,給你。”
步睿誠笑道:“這都是新的,包裝都沒拆開。”
“方夫人給我們買太多了,”于浩海說,“我們都懶得拆新的,這些送你了。”
他拍拍步睿誠的肩膀:“追求別人的時候,這個投資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步睿誠貼在墻邊站好時,穿得從沒這么正式過,他身形修長,劍眉虎目,周身氣質沉穩而霸氣,雪白的襯衫袖扣都是金色包邊的,領口處敞著兩扣的距離,露出一片古銅色健康肌膚,寬肩窄腰倒三角,貼身的西裝下,蓬勃有力的碩大肌肉塊呼之欲出。
聞夕言曾說過步睿誠長得非常爺們,步睿誠當時聽了怔了好一會兒,他從不覺得自己長得好看,但卻因為聞夕言這調笑的話而多了幾分期許。于浩海的衣服他穿著很合身,于浩海說穿白色顯白凈,步睿誠就暈頭漲腦地穿來了,只是這人只轉過頭瞥了他一眼,就讓他出去,絲毫沒被他帥到。
“怎么還不出去?”聞夕言有些心浮氣躁,自從上次步睿誠把他按到墻上,居高臨下地輕輕嗅他的臉,他就被步睿誠完全壓制性的力量震懾過,所以當步睿誠再出現時,就難免有些恐懼,想快點兒把他攆走。
“你給五月喂飯了嗎?”聞夕言一邊問,一邊輕輕打開右手邊下面第二層抽屜。
“喂了。”步睿誠說。
“那給他鏟屎了嗎?”
“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