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勁臣說,“不睡了?”
容修用指尖壓著太陽穴:“再睡嗓子不行了。”
“我去給你拿瓶水。”勁臣小心地動了動身子,他的腳麻了,緩緩地用力,想站起身,腿卻使不上力,渾身似乎都在止不住地發抖。
“桌上有,”容修溫柔地命令,“待在那兒。”
勁臣聞言一僵,目光落在圓桌上的半瓶純凈水,半蹲半跪在沙發前,強忍著難受,一動也不再動。
容修沒再說話。
勁臣小心地抬眼向他看去,接觸到他的視線,兩人四目相對許久,轉瞬即逝的,似乎捕捉到容修的唇角,勾起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極其神秘,不易察覺,又或許并不是笑,只是某一種勁臣從未見過的情緒,帶有相當魅惑的成分在里面。
勁臣感應到了某種信息,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膨脹。
“容哥……”
“別出聲。”
容修說,然后他把手伸進西服口袋里,拿出那塊秀了玫瑰暗紋的絲綢方巾。血紅色的,質地如水般的柔,與他強大的雄性攻擊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容修將方巾折了折,然后拿起來……居然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勁臣仰著頭,略有些迷茫地看著他。
容修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深陷在沙發里,朝前方張開雙臂。
勁臣受到了某種召喚,微微地往前湊近他,在地上半蹲半跪了半小時,兩腿麻得針扎一樣,他的手支撐在容修的膝上,想站起身來,卻怎么也站不穩,緊接著,就被對方攬臂帶進了懷里。
容修輕聲地笑著,將他抱在懷里,仰面靠在沙發靠背上,閉起了眼睛。
勁臣趴在他的身上,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不知道容修是什么用意,也不敢妄加猜測——有點類似于揣摩圣意?勁臣很長時間僵坐在哪,對方也沒什么反應,他只好試探地,碰了碰住容修的手,然后更大膽地進一步攥住了他的手腕,馴順地問:“容哥,我能做什么?”
“做主。”容修說。
“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容修揚著笑,“為什么發抖?你怕我?”
勁臣心慌語塞:“我……不敢逾越。”
他嗓音溫柔,“今晚,你大可盡管逾越我。”
勁臣:“……”
容修的周身散發著一種黑色的、誘人的、神秘的、攝人心魄的強大氣場,他不說話,也沒有動作,任憑勁臣怎么試探擺弄。
勁臣感覺他連大腦也像火燒一樣,指尖在微微發抖,像捧起珍寶一樣,他輕輕捧地起容修的那雙漂亮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十年。
這是三千多天的夢境里多少次渴望做的事情。
容修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再次睡熟了。
勁臣往前湊近他的臉,用側臉碰了碰他的側臉,呼吸吹在他的頸間。
容修深吸一口氣,微微揚起了下巴,紅帕子蒙著他的眼睛,遮住了他不想面對的一切。
空闊的房間里寂靜無聲。
前陣子剛得到過他的小懲罰,在勁臣看來,獎賞固然是恩賜,懲罰又何嘗不是,類似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如果那天被他束縛住雙手是來自愛人的懲罰,那么此時,在他身上無比自由的自己,是不是意味著正在接受愛人的獎賞?
勁臣呼吸局促起來,雖然無師自通的容修其實并不清楚兩人之間到底在進行一個什么無聲的游戲,可這著實算是他們的第一次情感交流——
對容修來說,它是無聲的,無畫面的。
潛意識需求的,現實中拒絕的。
連同這個讓他無可奈何的男人一起,在眼前和腦中同時屏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