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少?”
“容修……”
張南趙北對視了一眼,察覺到自家少爺的臉色又不對勁了,這八年半在部隊里,軍醫已經用各種方法讓他穩定下來。
“容修!容少,你沒事吧?”
他回過神:“嗯?”
“……對,對不起。”趙北咕噥著,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就不該提當年的事,于是閉上嘴巴低頭不言語。
老容首長當年把容修送到總院檢查,最后決定送進部隊里,就是想讓他立馬脫離搖滾圈,換個健康、積極的環境,和熱血漢子們一起生活、鍛煉,減輕他的心理壓力和負擔,生怕他因負罪感、PTSD、偏執,而發生什么報社行為。
“你們回吧,”容修笑了笑,臉上依然淡定,“我過幾天再去一趟大松的父母家,到時候聯系你們,”他啞聲說:
“去二樓,讓白翼上來。”
張南趙北放不下心,但要絕對服從:“是。”
兩人使眼色,心照不宣地決定,也別保守什么主子秘密了,這事兒必須得和太太匯報,就算容修怪罪下來,也不能瞞著——他的狀態顯然不好,聽說PTSD嚴重了會死人的,要么干掉自己,要么干掉敵人……
……
夜里,白翼悄聲進了琴室,見屋里的燈都關了。周遭一片詭異的漆黑,只留下了遠處的一盞幽暗的小夜燈。
容修坐在月光里彈唱著一首《GloomySunday》,是原版本致郁殺人的歌詞。
靈車,鮮花,禱文,遺像,陽光,墓碑。
他唱:“我在死亡中輕撫你,在我靈魂最后的呼吸中,我祝福你。”
白翼的眼淚噴涌而出。
“容修……”
“……嗯。”
“我,難過……”
“我知道,過來。”
白翼一頭扎進他的懷里。
“……想奶奶……想,想的不得了,太想了……”
“哭。哭出來就好了。”
“真的嗎,”白翼嗚嗚地哭,容修按住他的頭。
“我,睡不著……成宿成宿的,不敢閉眼睛……”
“我明白。”
“疼。我疼。”
“……嗯。”
“真疼啊……快疼死了……”
“再忍忍,再……再,忍忍……忍忍……”
“好。”
他們說。
這一夜,兩兄弟依偎到黎明,仿佛兩只逃離草原戰場的猛獸,黑夜里只能互相餂傷。
*
第二天周日,容修醒了個大早,可是鬧鈴還沒響,拿手機一看,6:27,鬧鈴定在六點半。
像這種情況,絕大多數人都會翻個身,閉上眼,把剩下的三分鐘好好的睡完。
就算是“容神”也是平凡人。
剛打算睡個三分鐘回籠覺,手機就響了。
也沒睜開眼,下意識地在屏幕上一陣劃拉,接聽了。
聽筒里傳來一陣熟悉的女聲:“兒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