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千秋墓園回來,樂隊一行人兩輛SUV,來到南四崇文里,人稱“灰街”。
城中村環境惡劣,無綠化,無道路,違章民房隨處可見。
瀕危住宅里出外進,擠出了幾條險象環生的小土路,以及一大片猶如迷宮般的窄巷子,要不是容修駕駛技術高超,怕是連車也很難開進來。
小胡同只容兩人并肩前行,腳下彌漫起嗆人的塵土,還有隨處可見的泥坑。
容修回望向停在胡同口的輝騰,白翼降下車窗,對樂隊兄弟們搖了搖頭。
白翼的確不適合與大松的父母見面,死者與兇手雙方家屬,怎么才能做到面對面交談?
容修已經拜訪灰街大松父母家六、七次了。
回京三個月,他每個月都會來兩次,哪怕只是開車路過,也會拐過來看一看。
有時候他站在平房外頭和二老交談并不進屋,有時候只是在胡同口停車探頭往里看,或是傍晚時來到二老的煎餅果子攤,也會順手幫忙抬一下重東西。
當年小妹和奶奶出事之后,大松被判定“無責任”,卻怕報復,當天就跑路了。
樂隊四兄弟在灰街蹲了兩星期,白翼在門口破口大罵,容修則面色蒼白像個索命的惡鬼,大梁和老虞則是見鄰居就問知不知道大松的下落,嚇得大松父母不敢出門。
上門打砸倒是沒有,但周遭的街坊們都知道大松惹了事,不是以前那種欠了賭債,而是人命官司。
想必這些年,二老沒少經受指指點點。
如果換作如今的自己,容修想,他絕不會帶著兄弟們來找老人鬧騰作妖。
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在滿洲里的這些年,張南趙北一直幫他盯著這個地方,偶爾會發一兩張照片給他。
回來之后再來灰街,這里比從前更破了,兩位老人已是滿頭白發。
老實說,起初容修并沒想幫忙,只是來詢問大松的去向,后來見兩位老人實在艱難,心里也怪不好受。
穿過土路,來到一棟破舊的平房門口,容修拎著幾袋水果,在藍色大鐵門前停了步。
沈起幻、冰灰、向小寵隨他駐足,皺眉打量周圍的環境,京城數一數二的貧民窟。
“老頭子,把榨菜帶上!”
一行人剛在門口站住,就聽見大門里傳來蒼老的女聲。
很快大門就從里面推開,年輕人們和一個老頭碰了面,老頭站在門口愣住,看著容修的臉好一會。
“大伯。”容修說。
“……”老頭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身后的老太太追了出來,手上拿著一袋榨菜絲,看見門口站著的這些小伙子,老太太先是露出茫然的表情,隨后略顯驚慌,直到目光定格在容修的臉上,才無奈地癟了癟嘴。
“伯母,您好。”容修將手里的水果往前遞了遞。
老太太的手發顫,沒接那些水果,避開視線,“大松真的沒回來,好幾年沒聯系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們就是來看看二老。”容修笑了笑,回頭看向沈起幻他們。
沈起幻將手里的點心遞上去,“是的,伯母,您好。”
老太太:“……”
老頭往前走了兩步,推了路邊的煎餅果子車,看向站在門口的老太太:“走吧。”
“哎。”老太太回頭鎖門。
容修給沈起幻遞了個眼色,冰灰他們連忙接過那些蔬果,堆在煎餅果子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