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能登臺時,一聽老大要盯著大家排練,都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如今離開了舞臺,才意識到鎂光燈之下的那片小天地有多珍貴。
容修站在家門口,迎面看見為他開門的人,對他頷首:“回來晚了。”
“吃了嗎?”勁臣給他拿拖鞋,“白翼他們在地下室排練。”
“不吃了。”容修抬步進屋,穿過門廊,經過客廳,沒有下行到地下排練廳去,而是腳步輕緩地徑自上樓梯,一直往上,勁臣不遠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兩人上到三樓,他才開口,“沖個澡,你先睡吧,我去寫歌。”
“好。”勁臣站在原地沒動,看他去更衣間換了身睡衣出來,進浴室沖了個戰斗澡,然后開門出去了。
這晚容修去了琴室,之后再也沒有從那個黑漆漆的私人領地出來過。
勁臣在清晨時推開琴室的門,遠遠地看見容修在布藝沙發上和衣而眠。
幽暗的琴室里,鋪了滿地的樂譜,樂器擺得到處都是,劃著五線譜的黑板墻上全是音樂符號。睡著的時候,他的手機放在頭側,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
勁臣只有在送飯和測量血壓時,才能和他說兩句話,偶爾站在門口能聽見琴室里傳出電吉他彈奏出的音樂,隔音門讓那樂曲斷斷續續的。
直到第二天深夜,容修打開了琴室的門。
開門之后他就愣住了。
勁臣坐在墻邊,抱腿蜷成一團,側臉放在膝上,閉著眼睛已經睡了過去。
不知道在門外等了多久,臉頰上有淺淡的壓痕,頭發也有點亂。
容修垂眸看他良久,眼底的倦意漸漸散去,站在琴室門口注視了他很長時間,然后輕輕地嘆了口氣,走到他的身邊半蹲下來,“顧影帝,醒醒。”
勁臣睜開眼睛時有一瞬的茫然,看著容修的臉好一會,才露出笑來:“忙完了?”
容修唇角牽出一抹笑:“嗯。”
*
就是這一夜,大松夜里出去吃了個宵夜,回來的路上回頭回腦,現在不管有沒有人跟著他,他都覺得有人想要了他的命。
因為真的有人想要他的命。
走到京郊小旅店對面,過馬路的時候,一輛銀色桑塔納急速駛來。
完全出于本能,大松腳步一頓,側頭看去,遠光燈刺眼,迎著面,他瞇著眼,抬手遮住光。
關于“死亡”的信息傳達到大腦時,他一步也邁不開,幾乎是一瞬間的事,眼看那車開到近前,忽然一個急剎車停下。
剎車聲刺耳地劃破了午夜的寧靜。
大松渾身緊繃著,被那一聲驚得后退一步,卻沒等來身體的飛躍,緩了緩神,他放下遮住眼睛的胳膊,朝停在兩米外的那輛車望過去。
旋即大松瞪大眼睛,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張大了嘴。
遠光燈過于刺眼,只有幾秒的時間,那輛車就拐了個彎疾速開走了。
一輛銀色桑塔納。
那輛車……
就是那輛車,沒錯,就是那輛車!
和自己當年開的,一模一樣的桑塔納,連車牌號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