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兩個小伙子用來組樂隊的第一筆資金來源,他們結識了大梁和老虞。
白翼成年時,容修讓他考了駕照,他用所有的積蓄給他買了一輛皮卡,那是他們的第一輛車。
白翼非常喜歡那輛車,每天早晨穿好衣服,都會和他的小皮卡去打個招呼——那輛車的性格不太好,和白翼有著一種“相愛相殺”而又“不離不棄”的關系,就像他和容修一樣——每次白翼倒車時,都會被它刁難得焦頭爛額;有時白翼趕時間,就會不小心讓它撞到哪里,還有一次撞得面目全非。盡管如此,它應該知道,他非常的愛它。
對于那輛小皮卡,記憶最深刻的,就是白翼二十歲的仲夏夜,容修十八歲成年,為了慶祝DK樂隊在東四破車庫的首秀成功,他們在LOFT開了個party,當晚,大家都喝醉了,鍋碗瓢盆堆了一廚房。
第二天早晨,白翼傷心地看到,容修開著自己心愛的小皮卡,居然把所有的臟餐具都裝進了車后斗里,他把它開進了自助洗車場,投了硬幣之后,開著車進去,連車帶碗,一起洗了。
現在,距離那個收音機六點半黑嗓鬧鈴的早晨,已經十五年過去了。
但《魔王》還在。
魔王還在……
白翼:“?”
迷迷糊糊的睡夢中,白翼感覺到胃中翻騰,他宿醉了,耳邊傳來魔性的音樂,當當當當,讓他心跳也跟著旋律急迫了。
再清醒些時,他一下睜開眼睛,窗簾沒拉,明媚的晨光晃眼,他抬手遮住了視線。
臥室門沒關,容修坐在二樓客廳,正在彈奏冰灰的midi鍵盤。
“我靠!醒了!”冰灰站在門口驚喜道。
丁爽連忙過去通知,“容哥,二哥醒了,他真的對這個曲子有反應啊!剛才我怎么喊他,他都沒醒!”
白翼坐在床上,望向門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并看不到彈琴的人。但他耳中的音樂如此熟悉又真實,改編舒伯特的魔王,比李斯特的更加震撼人心,和夢境里的一樣,和小時候的一樣,他鼻子不知怎么就酸了一下。
鋼琴曲停了。
過了一會,容修過來了,他笑著斜倚在門邊,懶懶地說:“怎么?我彈的是緊張和恐懼,怎么還把你感動哭了?看來,十五年時光,我們都退步了不少……”
白翼哽住喉嚨,眼睛頓時發紅,“你踏馬的……”
話沒說完,突然胃中一陣翻江倒海。
白翼趴在床上,朝容修伸出手:“盆!盆!”
容修愣了下,臉色一變:“什么?”
白翼:“麻痹的!盆!嘔——盆盆盆!”
容修:“……”
*
“假如,明天我遠走他鄉,你會一直想念我嗎?因為我命中注定,在此刻浪跡天涯,我是一只無法被你動搖的飛鳥,我是一只自由的飛鳥……”
勁臣下樓時,聽見有人在唱歌,有人在伴奏,那嗓音不是容修,也不是白翼。不過,只唱了幾句,就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片安靜。
然后他就看見,二樓客廳里正陷入一種詭異的氣氛里。
迷笛鍵盤擺在茶幾上,冰灰和丁爽兩個,正乖乖靠墻站好,頭上分別頂了一本厚厚的樂理書,一動也不敢動,兩人正一臉懵逼地罰站。
沈起幻在沙發上正襟危坐,表情看著十分嚴肅,眼中卻有種唯恐天下不亂的笑意。
而白翼則趴在客廳的中央。
那兩人又打架了?
和以往不一樣,兩人從小打到大的,從前兩人都會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打斗,白翼被制住了才會認輸,往往那時候,戰場就會一片狼藉,茶幾、沙發、書柜上,總會有他們打過架的痕跡。
而眼下,客廳相當干凈整潔,白翼卻被容修摁在地上,容修則半跪在地,反剪著白翼的胳膊,膝壓著他的后背,出手干凈利落。
顯然是一招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