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槐瞟了他一眼。
平淡?
難道只有噪起來的歌才震撼人心?
這首歌就是容修在唱他自己啊,完全是對過去的一種祭奠,對曾經的自己一次深刻的剖析,也是他現在的心境。
平凡之路。
嗓音中沒有運用太多的演唱技巧,沒有用任何的現場修音。
第二段主歌的時候,容修從麥克風立架前退開,身旁的貝斯手白翼來到C位,對著話筒唱道——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我曾經,像你像他,像那野草野花,
“絕望著,也渴望著,也哭,也笑,平凡著……”
十年前的京城小伯頓是多少貝斯前輩們的期望,他的家庭雖然不如同齡人美滿,父母早逝,親戚不疼。但是,他有一個可愛的胞妹,有一個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鄰居奶奶。因為叔嬸的虐待,孤苦無依的鄰居奶奶爭取到了兄妹倆的監護權,一手把白翼和白雪帶大。
得到奶奶和小雪在趕往機場的時候,轎車竄進了大掛車底下的消息,白翼感覺到,整個天都塌了,白雪的半顆頭都被擠碎了,奶奶渾身是血,死不瞑目。
——后悔嗎?
——不。
哪怕再問一萬遍,也是這個答案。
他曾經毀了他的一切,他曾經墮入無邊黑暗。
八年鐵窗。
即便是這樣,仍然不后悔。
向小寵和聶冰灰對著樂器前的麥克風,二人一起唱:“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我曾經擁有著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這首歌能給有過故事的人帶來無數的回憶與感觸。
了解容修和DK的歌迷都被打動了。
寧寧沒有坐在內場A區,她組織看臺上的后援團,坐在正對舞臺的遠方,此時她已經淚流滿面。身為搖滾大美妞,讀高中時,她因為患了抑郁癥差點輕生,是容修拯救了她。后來DK解散的那年,她帶頭和破車庫老板硬剛,那時候的她,還沒有男朋友,如今的她,已經是兩個娃的母親……
她理解容修究竟在唱什么。
努力釋懷的過去,奮發蹈厲的未來。
世界上有很多被他人所追逐、景仰、向往的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淺金色的鎂光燈,如同耀眼的陽光一般傾灑下來,容修靜靜地站在麥克風前,反復地唱著: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毀了我的一切,只想永遠地離開,
“我曾經墮入無邊黑暗,想掙扎無法自拔
……
舞臺上,容修和白翼、岳琥、冰灰、小寵,兄弟們一起重復地在唱。更擅長樂器的大男孩們,比如冰灰,他用他沒什么技巧的平凡嗓音,一遍遍地唱出那幾句歌詞。
仿佛對青春年少時光的一次祭奠,像鈍重有力的武器,重重地敲擊在三萬觀眾的心頭。
那些特地來看容修的井子門歌手們,他們很多至今依然過著每天跑兩三個場子、一首歌得到五十塊錢的日子,他們像聶冰灰之前那樣,住在京城最廉價的合租屋、地下室里。
看臺上的觀眾們隱隱傳來此起彼伏的合聲,大家開始了大合唱!
日式拉面館的舒小可想起,自己剛北上的時候,因為沒有找到打工的地方,只能在合租房里啃饅頭、嚼煎餅火燒的艱難時光。
馮佳佳想起,自己身為金融業職員,曾經為了一個小業務站在炎炎烈日下的馬路上一臉茫然與絕望的崩潰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