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接來電話,鼻腔發出輕輕“嗯”聲,停頓了一下,勁臣也“嗯”了一聲,聽筒里又陷入了沉默。
等了十來秒,容修道:“顧老師,早點休息……”
“容修。”仿佛生怕他掛斷,勁臣喚住他,“我和桃桃沒那回事,當年我獲獎之后,催婚的厲害,安排相親之后,我和桃桃商量著,就拿對方當了擋箭牌,這才消停了兩年。容修,我和她不可能怎么樣……”
容修陷入耳鳴中,對方說了很多,但他聽不清楚。
“顧勁臣。”他打斷了。
“……”
他說:“你以為,是因為別人?”
“容修,你聽我說……”
“乏了,真的,想休息了。”容修說,“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顧老師,再會。”
“……別掛,容哥……容哥……你……要我怎么做?”
聽筒中嗓子啞透,是哀求,還是哭泣,那邊什么情形,不敢細想,容修一下掛斷了。
紳士先生何曾如此失禮過,對方還在說話,就單方面終止了通話。
抬手壓住眼睛,站在客廳中央很久,他還在耳鳴,有痛意從心尖涌向四肢百骸。
大門傳來動靜時,容修才動了動,往玄關走去。
“剛才咱們放鞭,你聽到了嗎,怎么不出來一起玩啊?”白翼和張南、趙北從外面回來,凍得牙齒打顫,直叫“外面真冷”。
白翼:“我還放了兩個呲花,小雪和奶奶喜歡看的那種。”
容修:“你是五歲小孩?”
白翼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容修怔怔看他,嘴上揶揄著,見好兄弟高興,他忽然就笑了出來。
趙北見老容上樓休息了,心思就活絡開,悄悄問容修要不要去練功房玩玩,不等容修回答,大家就拉著他,摩拳擦掌,說要比劃一下。
都下半夜了,還作妖,簡直不像話。容修嘴上說著,就被大家圍了起來。
容修環顧這個家。
去年春節時,還遠在俄羅斯,只身一人,離家在外,一把吉他,沒有家,也沒認識他。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得到的多了,就想要更多。
其實,心里明知道的,除了家人,世上從沒有什么東西,生來就應該是自己的。
那么,祝他闔家歡樂,過年好。
*
這一年春節,容修和白翼在父母家度過。容修初一去給甄老爺子拜年,白翼留在家里睡懶覺。
之后四天,給長輩拜年,在家待客,見親朋好友聚會,和老容去祭祖,和白翼去掃墓。
過年實在太忙了,后來電話也改成了靜音,看到重要的才會回撥過去。
期間,顧勁臣打了兩次電話,容修沒有接到。
大年初五時,容修開車去接沈起幻和兩只崽,帶著樂隊兄弟們見了父親。
兄弟們老老實實拜了年,簡而言之,老容首長和搖滾青年們見面的場景,可用“寶塔鎮河妖”來形容。
樂隊的假期是七天,容修初八才會回龍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