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臣是有意識的,他點了點頭。
花朵跑過去,和橘子合力,將顧勁臣從沙發床上扶起來。
勁臣起身,表情斂了下去,對在場工作人員們頷首。
看上去緩過來了,只是心口起伏不定,呼吸不暢,渾身發抖,被橘子架著,花朵幫他擦掉臉上的淚痕。
片場工作人員們充滿敬意地為他鼓掌。
勁臣走到布景外,花朵和橘子松開手,花朵去給勁臣拿水,橘子去準備下一場戲,大家都繼續忙了起來。
李里導演舒了口氣,他盯著監視器屏幕,打算看一下片段素材的回放。
但就在這時——
人群低呼了一聲。
走到場邊的顧老師,毫無征兆地栽倒了下去。
*
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當時室內戲,片場沒有龍套,暫時沒有泄露這個消息。
由于時宙在影片最后還有戲份,所以一直留在片場和老師們學習,這是他轉型的最佳學習機會,得知顧哥片場暈倒,他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事發突然,工作人員們都忙,花朵和曲龍要與醫生談話,時宙就負責陪護了。
高級病房里,時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發現顧勁臣睡得不安穩。
“顧哥?”時宙起身,來到勁臣床邊,小聲喚他,但是勁臣就是醒不來,“醒醒,做夢了?醒了嗎?”
不知是不是感覺到身邊有人,勁臣抓住了他的手,卻像沒有意識一樣,一點也沒有清醒過來。
緊接著,淚就從眼角流下。
這是沒出戲?
勁臣側躺在病床上,蜷縮一團,和片場里的盛夏一樣,只是不曾嚎啕,他輕聲地嗚咽著。
那嗓音如夢囈,沙啞又含混。
“容修。”
“容修……”
時宙愣住一會,小聲說:“我不是。”
勁臣聽不見,緊緊抓著他的手。
同樣在醫院,這次沒有人再在酒香中吻他了。
時宙整個人發懵,顧哥手冰涼,渾身發抖,情緒失控,連忙給花朵打電話。
這邊,花朵和曲龍還在醫生辦公室,趕回病房之后,醫生和護士把家屬都攆了出來,只留下花朵一個人。
就這樣,出現了上面的場景,打了針之后,顧勁臣穩定下來,睡了過去,后來明軒他們也趕來了。
一直以來,勁臣都沒有表現出反常,突然情緒崩潰,大家都嚇壞了。
花朵心里明白,顧哥一直在壓抑著,劇組上百人,他不會因為自己一個人心情不好,影響拍戲進度。
顧勁臣是專業的演員,所以他必須控制、調整,不會放任自己心理出問題——幾百人在片場等著他,即使被私事困擾,他也不可能下了戲之后一個人默默傷心,他會強制自己不去想太多;即使失眠,也必須硬睡,吃安眠藥也得睡,因為明天還要干活。
所以,拍戲這三個月,他沒有任何反常之處,一直在死死壓抑著。
*
洪成功開車回往公司,開到車場,剛下車,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
“大哥,別來無恙。”
洪成功停步,回過頭,看見身高腿長的男人。
容修一身西服革履,靠在輝騰車門上,正對自己微微笑。
“弟啊,你還知道來找我?”洪成功愣住半晌,欣喜萬分,三兩步小跑過去,張開手臂就要來個熊抱。
容修和他抱了抱,老洪上下打量這個年紀和自己差距十來歲的小兄弟,腦中十年前的回憶揮之不去。
洪成功就是十年前破車庫LiveHouse的老板,現在是通訊業大佬,他和容修的交情怎么樣,對他來說,容修不僅是貴人,還是救命恩人。
說什么“滴水之恩”都太俗了,最后只有哽咽著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