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勁臣屏住呼吸。
容修和封凜兩人走過來。
大約是南方太熱,容修穿的是夏季薄衫,仔褲,看上去年輕又瀟灑,“飛機晚點了,我遲到了,李導。”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啊!哈哈哈!”李里笑聲很大,招呼他:“快過來,你來得正是時候,今天這場戲是重頭,開篇結尾都要用!”
封凜和眾人打過招呼,容修看向愣怔的勁臣,頷首道:“顧老師,別來無恙。”
勁臣注視他,沒有說出話來,從容修過來,他的眼睛就一直在他臉上沒移開過。
花朵看了一眼勁臣,忙對容修道:“容哥,您過來怎么也沒通知一聲,您是來探班的?”
容修笑了下:“是公事。”
說完眼光一掃,掃到站在勁臣身邊的時宙,時宙剛好也看著他。
容修面無表情,輕揚了揚下巴,算是打了招呼。
時宙眼角一抽,然后恭恭敬敬地站好,悶悶地說:“容哥。”
容修跟他點了下頭,然后看向李導,說道:“拍你們的戲,我在你身邊看著。”
勁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容修,覺得容修瘦了不少,但那張臉還是非常英俊,就算常服穿著薄衫仔褲,整個人也透著迫人的氣勢。
“那就瞧好兒吧,”李里壓低聲音,湊到容修耳邊,“這場戲是關鍵。”
*
容修記得,劇本上開篇的時間“仲夏夜”,但現場顯然是冬天。
群演們各就各位時,李里在旁邊給他做講解,說編劇們一直跟組,拍到中途改劇本是常有的事。
劇本進行到春節之前何一鳴離開,盛夏一直在家里等他回來。
正月十五那天,東莞迎來了元宵節,按照兩人約定,何一鳴說他這天會回來的。
盛夏給他打電話,卻一直關機。盛夏一整天都守在家里等,仔細聽著走廊里的動靜。他等累了就看一會電視,然后去門口搬個小凳子等。
不知道到底在等什么,難道在門口等,人就會回來嗎?
直到天色漸暗,他想,何一鳴肯定因為事情沒有解決才會失約的,人命大事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擺平呢?在家里實在呆不住了,盛夏就出了家門。
租房的附近就是一個公園,元宵節這天夜里,公園里有免門票的燈會,遠遠望去,一片燈火通明,人山人海。
盛夏像個漂亮的軀殼,漫無目的地走在人群中。四周是元宵節的彩燈,身邊是一對一對的情侶,還有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街坊鄰居們都出來看燈展了。
沒有梳洗打扮,沒有穿華麗的衣裳,在這樣的佳節里,他如同行尸走肉。
燈籠小販的叫賣聲中,不知走了多遠,盛夏的目光突然有了焦點,他怔怔地望向前方不遠的一個攤位前。
男人一身體面西服,正在猜燈謎,他的身邊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何一鳴?何一鳴……
盛夏的嘴唇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從口型卻能清楚地看出,他在喚愛人的名字。
人群席卷中,盛夏的腳步緩緩往前邁開,
三臺固定攝像機,一臺在軌道上移動的攝像機,還有跟拍攝像機——攝像師用了“動鏡頭”肩扛的手法,跟著盛夏的腳步。
晃動的鏡頭,猶如盛夏的視角。
模糊的視野中,何一鳴側過頭,溫柔地對女孩說話,親昵地用鼻間碰了碰她的,他將手捧的一盞火紅的花燈送到她手上。
洶涌的人群中,盛夏的眼睛越來越紅,腳步越來越快,一直顫抖的嘴唇終于發出了聲音:“何一鳴……何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