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臣爭取時間,取出“醫用針線一體縫合包”,為自己進行縫合手術。
熊大海:“顧老師,疼嗎,要縫多少針啊?”
勁臣笑了下:“打了麻醉,有點感覺,能忍住,一般0.8~1cm縫合一針……”
第五針穿過,勁臣忽然不再說話,他咬了咬牙。
容修在他身后,緊緊抱著他,時而為他擦汗,身體支撐著他,“別忍住,喊出來。”
勁臣回頭看他,吐了口氣:“不疼的,別擔心,麻醉了,真的不疼了。”
容修僵著,點了點頭:“別分心,疼就咬我。”
勁臣笑:“真是的……還不至于,你別擔心,你別抖……”
容修:“哦。”
大概是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勁臣一邊為自己縫合,還一邊對鏡頭做講解。
“傷口只要保持干潔,沒有紅腫、滲液的話,可以三天換藥。但這里氣候濕熱,如果出汗打濕了或者滲液多,就要隨時更換敷料,”勁臣說,“一會我要為自己注射一針抗生素,相信很快就會愈合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沒再繼續說下去。
會有疤。
這句勁臣沒有說。
他垂了垂眼,是的,肯定會有一道疤,緊急手術很粗糙,也許傷疤會很猙獰。
記得,容修曾經說過,他的腿很漂亮。
一共12針,彎針穿透皮肉,容修沒有避開視線,一眨不眨地,親眼看著針尖在皮肉間來往反復。
他耳鳴地聽見了心口裂帛的聲音。
*
這晚,兔肉和豬肉是容修烤的,燒菜也許不在行,但燒烤還是不在話下。
何況,還有顧勁臣在旁邊指導。
只不過,因為三人遇到了危險,并沒有“烤豬宴”那么喜慶,容修沒給勁臣吃太多的肉,因為他有傷口。
勁臣吃了些肉、木薯、無花果,容修沒有讓他陪著,就把他抱到了吊床上。
營火旁,容修和熊大海一邊聊著天,一邊慢慢吃喝補充體力,他們明天要出發回營地,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午夜時分,熊大海打著哈欠鉆進睡袋里,沒多久就鼾聲如雷。
容修用木炭粉末刷了牙,又用冷水沖洗了一下,然后就坐在營火前,盯著跳動的火焰,靜靜地思考了很久。
遙望著太平洋海水上空深沉的夜色,容修手上捻著一粒小石子,他的唇動了動,不知怎的,八年來,又有種想叼一根煙的沖動。
以前在部隊里,手底下的兵蛋子們受傷時,容修也會心痛。但今天的感覺不太一樣。
容修一直坐在營火前,直到凌晨,他聽見吊床有動靜。
容修側過頭,往那邊看,勁臣掀開了蚊帳,在上方喚他名字。
“還疼么?”容修來到吊床邊,“你先睡,我怕碰到你傷口,就在火堆那邊睡……”
麻醉勁兒過了,勁臣疼醒,疼得睡不著,容修是他的安魂散,也是他的止疼藥。
勁臣也不多說話,只是對容修伸著手,桃花眼兒在火光里注視他。
容修看了他一會,笑了出來,計算了下時間,去拿消炎藥和止痛藥,給勁臣服下。
然后,他翻身躍上吊床,避開勁臣的腿,將人攬在了懷里。
受傷讓勁臣的精神耗損很大,更何況在疼痛中,他還專注地自己給自己做了縫合手術,他窩在容修懷里,不到兩分鐘,就沉睡了過去。
容修佩服這種膽色與精神力,就像當初他說過,他欽佩所有熱愛工作的人。
強大且努力的人,不該被淘汰出局,他們更愿意戰死,而不是被人拖出戰場。
這也是他最后沒有按下求救器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