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并肩而行,一步跨出神農田,颶風憑空而起,兩步的距離像是隔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小謝一把摟住自己的白虎,差點人都要被吹飛。
蕭千夜抬手遮了下眼睛,風太大了,厚實的冬衣也不僅無法抵御如此嚴寒,反而讓他更加的舉步維艱。
“少、少閣主……”小謝的聲音迅速湮沒在狂風里,明明和他只差了一步,聲音卻像是從極其遙遠的地方飄來,“中元節前后這里的風會格外反常……你要小心、小心腳下的雪!”
“算了,你回去吧。”蕭千夜直接脫下了才穿上的衣服丟給了小謝,指了指身后,“風有些反常,你回去和石鋒一起駐守神農田,通知蕭奕白,嚴防千機宮。”
“啊?”小謝驚訝的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風吹的他根本睜不開眼睛,只能勉強看見少閣主穿著單薄的夏衣,步伐穩健的走出了好遠。
他不得已只能用劍氣來抵御寒風,這種詭異的天氣如果帶上對術法一竅不通的副將,無疑只會拖后腿。
蕭千夜凝視腳下的雪,這么大的風,雪粒竟然紋絲不動,而且在泣雪高原這種常年嚴寒的地帶,雪竟然沒有被凍成冰,一腳踩下去還是松松軟軟的。
無論是上面的神農田,還是下方的登仙道,都是無風無雪,偏偏連接著兩處的這條路,氣候如此反常。
這條路僅有一里長,按照他的速度最多也就幾分鐘,但是蕭千夜已經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里有些異味,讓他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警惕的握緊自己的劍靈。
正是這一里路,為白教攔下了所有的入侵者,當年軍閣清掃白教的時候,是從四面同時包抄進攻,而他帶的那支分隊,走的就是正面最艱難的這一里路。
那一年的情況遠比現在更為惡劣,惡靈混跡在風雪里,撕咬著士兵的血肉,即使是昆侖山的七轉劍式都無法完全跟上洶涌的惡靈。
如今,隨著白教的瓦解,當年的惡靈早已經不復存在,但是風雪不僅絲毫未見減退,反而連年嚴重起來。
腳下“咔嚓”一聲,應該是踩到了什么東西,蕭千夜退了一步,彎腰撥開了積雪,面色一沉——是人骨,已經被凍的可以被一腳踩碎。
不僅僅是妄圖襲擊白教的其他人,當年的軍閣也有三千多戰士死在了這一里路上。
蕭千夜忽然難受的閉上了眼睛,又用積雪將白骨重新掩埋,那一年他才從昆侖山回來,急于立功奪權,也是自告奮勇的領隊從正面進攻千機宮,他們是從山腳下的伏龍鎮出發,一路暢通無阻的掃清了整條山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殺到了登仙道,就在全隊士氣高漲,準備一舉拿下神農田直搗總壇千機宮的時候,他們跨入了這里。
然后,在頃刻之間,半數戰士消失不見了。
那是他第一次對白教產生驚恐,不同于傳統的昆侖劍術、仙術,白教呈現出來的是一種聞所未聞的恐怖邪術,他們不僅能控制風中沒有實體的惡靈,還能喚醒雪地里沉睡千萬年的白骨,那些骨頭在他面前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拼湊成各種模樣——有人,有獸,有鳥,無論劍靈如何將白骨砍成碎片,它們都會重新聚集。
他被困在這里足足有半天時間,體力也飛速到達了極限,就算是在昆侖連續和師兄弟們試劍切磋一整天,他也不曾感覺到過手臂酸痛,但是那一天,他連握住劍靈都顯得格外吃力。
這里詭異的怪象是在大哥趕過來之后戛然而止的。
蕭千夜眼神雪亮,赫然頓步——沒錯,那時候如果不是蕭奕白及時趕到,他恐怕就要和所有的士兵一起死在這一里路上。
再往后,他遇到了迄今為止最強勁的對手,白教的大司命,岑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