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瀟好似察覺到了什么,那股靈力在她掌心凌亂的游走,無論她怎么控制都像一盤散沙,她稍稍抬眼認真的打量了一眼蕭千夜,想從他過于冷定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蕭千夜立馬上前從她手里拿走了那碗藥,故作鎮定的輕輕笑了笑:“溫一下藥能花多少時間,你還沒恢復別亂來,好好歇息,我一會回來看你。”
云瀟一動不動看著他,他一貫是個不擅長掩飾情緒的人,這時候眼里的慌忙早就無法自制的流出,但她終究只是點點頭,拉了一把被子蓋住身體,假裝休息。
蕭千夜急匆匆的走出門,本想去找唐紅袖,結果沒走出幾步就被鳳九卿勾著肩膀拽到了另一邊,他看了看對方手里一口也沒喝的藥,直接抬手就是一記重敲落在蕭千夜腦門,罵道:“你到底會不會照顧人?”
蕭千夜這才看清楚眼前人,他雖然一直不待見鳳九卿,但他畢竟是云瀟的生父,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能在這時候太不搭理他,再一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蕭千夜也不顧上以前那些芥蒂,一五一十的把云瀟的狀況告訴了鳳九卿,鳳九卿忽然嘆了口氣,這些反常他早就發現了,這幾日也一直嘗試幫她恢復,然而受損的火種現在就好像在風中飄零,隨時來一陣狂風,或許就會熄滅。
他見鳳九卿長時間的不說話,心里多少明白了幾分,更是焦急難耐,鳳九卿靜靜地向四周張望了一圈,這才低聲說道:“秋水當年懷上她之后就曾出現嚴重的排斥反應,到最后我不得不設計從皇室騙取沉月來為她壓制這股致命的火焰之氣,但是即便如此,生下云瀟也是讓秋水元氣大傷,上次我在帝都見到秋水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身上的病根很重很重,這么多年過去了,就算常年留在昆侖之巔,都沒能絲毫緩解那時候留下來的隱患。”
提到妻子,鳳九卿的語氣一下子就低沉下去,情不自禁的往西面望過去,對著那個方向默默看了好一會,喃喃自語擔心的解釋道:“瀟兒本就從娘胎里帶出來了病根,如今又重蹈覆轍,現在的身體就和秋水一樣,甚至是比她更為嚴重,其實唐紅袖之前有來找我問過,可惜……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要如何逆轉,或許只有她真正的母親,浮世嶼的那只皇鳥澈皇才清楚。”
蕭千夜用力握拳,腦中想起無數人和事,上天界,浮世嶼,墟海,鬼王,龍吟,皇鳥,這些碎片交織在一起,越纏越緊。
鳳九卿深深的望了一眼蕭千夜,這一眼極為復雜,好似連周圍的空氣都被凝固了幾分,又緩緩說道:“前不久在北岸城,我曾見你們舉止親密,已經不像是普通師兄師妹那種關系了,當時我只想著你們畢竟到了這個年紀,有些男歡女愛也沒什么不正常,我也不是個守舊的人,更何況有帝仲大人在身邊,就算你不懂分寸,難道他會不知道后果?我以為他會阻止你,結果……結果你真的是,要氣死我。”
鳳九卿長長嘆了口氣,他說的很含蓄,也一直在隱忍自己心中的憤怒,兩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許久,然后開口繼續說道:“不過我現在想一想,帝仲大人的意識似乎還不穩定,時不時需要以神眠之術來恢復神力,他不可能像照顧孩子一樣一直照顧你們,換成任何男人整天面對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是一定控制不住的,呵……就像我當年,明知道后果不可預估,還是固執的和秋水成了親,甚至有了瀟兒。”
蕭千夜低著頭,被他訓的啞口無言,真的像個被父親教訓的孩子,一個字也不敢反駁,鳳九卿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感慨道:“還記得那時候在天征府和你相見,我曾警告你離她遠一點,你甚至還答應我會把她送回昆侖,那明明是不久之前才發生的事情,我卻感覺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一樣,蕭閣主,一開始我覺得你們并不合適,瀟兒是那種很黏人的姑娘,就好像人們常說的那種小鳥依人?而你,你卻是個心狠手辣的帝都軍官,但是現在……”
鳳九卿若有所思的停頓了片刻,蕭千夜卻感覺心跳的飛快,第一次感覺眼前的家伙有那么一點“岳父”的樣子,鳳九卿見他臉頰瞬間蕩起的一絲緊張,自己也是忍不住好笑,憋了一口氣說道:“現在嘛,其實現在我還是覺得你們不合適,但是比那時候稍微好一點了,我其實不會對你們多加制止,只要她喜歡你,你不辜負她,我這個當爹的,倒也不想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