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心里咯噔一下,終于確認眼前這個人真的不是藺青陽,他本能的拉住阿寧警惕的退到門邊,一只手無意識的往腰間的匕首摸過去,阿寧被他臉上陰郁兇狠的神情嚇了一跳,沒等她開口詢問,安格的聲音陡然壓至最低,一瞬間像變了個人,語氣頓時冷如寒冰:“你不是藺青陽,我們根本沒有遇到過沙匪搶劫,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冒充他?”
蕭千夜一時怔住,然而很快就明白過來,就在此時,客棧里的燭光無風自動,整個大堂頓時掀起一股溫熱的風,阿寧被這種古怪的氣氛嚇的不敢吱聲,緊張的拉住安格一動不動。
客棧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但又迅速關上,安格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這股莫名刮來的風帶著罕見的火焰氣息,竟是讓他心中七上八下惶恐不安,失神之際,又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淡淡的輕嘆,再順著聲音望過去,大堂里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兩個陌生人,男人站在一旁,掌心拖著一縷火焰,女人則焦急的沖到了“藺青陽”身邊,一把握住他的手擔心的問這問那。
“你們又是什么人……”安格不敢大意,眼前的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鳳九卿是極為冷靜的看了看緊張到呼吸都開始急促的兩人,隨意笑了笑示意他們不必如此,他掌心的火焰稍稍晃動,將一直掩飾著蕭千夜面容的業障術撤去,回道,“應該不是你們的敵人。”
安格目瞪口呆的看向“藺青陽”,那個人的臉龐在他眼皮子底下一點點開始變化,最后出現的人竟然是曾經的軍閣主!
“怎么是你?”安格和阿寧異口同聲的低呼,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軍閣主的事情他們多少聽過一些,這個人不是已經成為飛垣的逃犯,被天尊帝下令全境通緝了嗎?為什么好好的忽然出現在曙城,還變成了藺青陽的模樣?
蕭千夜想了想,單憑這兩日的直覺來看,眼前的沙匪應該不是什么窮兇惡極之輩,他平靜的對兩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先坐下,然后才慢慢將最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安格和阿寧互換了神色,先順從的聽他說下去,只見兩人的面容從最初的驚慌失措,一點點變得陰郁冷漠,到最后氣的緊咬牙關,摔過桌上的茶杯怒罵:“太過分了!這群畜生真的太過分了!”
“安格,你別激動……”阿寧趕緊按住他,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軍閣主會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家伙往年都是坐著大鳥在天上巡視,他們這些沙匪見到他自然是要躲得遠遠的,如今這個人真的出現在眼前,反而是沒有了當年那種高高在上,原以為他一定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竟然真的會為了一個平民下屬甘愿以身涉險?
頓時對蕭千夜有了幾分改觀,但阿寧也不敢表現的過于明顯,畢竟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能不能信任還為時過早。
安格忍了一下胸肺中洶涌的怒火,心事重重的盯著蕭千夜,他迅速整理著方才那番話,再聯想起藺青陽最近反常的表現,擔心的直跺腳:“你說青陽前幾天就已經趕去柳城救嫂子了,可是他從靖城出發過去得要個七八天,真的能趕得上嗎?柳城是‘虎蛇’柳二爺的地盤,就算他趕得上,估計帝都的革職令也該下來了,到那個時候,柳二爺不可能會聽他的呀!”
“我已經讓昆鴻先去截人了。”蕭千夜緊跟著接話,也還是有些擔心,安格愣愣的點了一下頭,忽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臉龐一秒就尷尬起來,支支吾吾的問道,“蕭、蕭閣主,我記得你現在應該已經不是軍閣主了吧……昆鴻他還聽你的不?他不是應該連你一起抓了送去帝都嗎?”
蕭千夜頓了一下,顯然有些事情他不能明說,兩人皆是沉默了瞬間,安格立即心領神會的“哦”了一聲,不知為何竟然莫名其妙放下心來,他也沒有繼續深問,而是站起來認真挺直后背認真的說道:“蕭閣主,我雖然是個沙匪和軍閣勢不兩立,但也知道輕急緩重,恩怨分明,你們帝都高層的那些東西我不懂,但你愿意親自出手幫助青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朋友。”
沒想到這個人態度轉變如此之快,云瀟也是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安格見她一直緊握著蕭千夜的手,想起前段時間聽過的那些傳聞,多少也能猜到兩人到底是什么關系。
安格認真的看著他,雖然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他已經暗暗察覺到背后更大的陰謀,只怕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沙匪能插得上手,但他還是極為懇切的問道:“蕭閣主,有什么事我能幫上忙嗎?”
蕭千夜竟被他眼中那樣純凈的光澤所打動,萬萬沒想到一個刀口上過日子的沙匪,會如此真切的對待軍閣的將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