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扶著謝天進屋休息,抱著茶壺,坐在床沿上陪他說話。“夫君的傷勢如何了?”
“不要緊。”謝天道,“天涼了,傷口也不深,看起來血糊糊的嚇人,其實就是破點兒皮肉而已,過幾日也就好了。”
“我有個師兄,幾乎跟我同時修煉失敗,后來被人羞辱,她誓死不從,便被人打斷了雙腿,臉也破了相……”陳煜悠悠然說著,說著說著,眼圈兒紅了。
謝天不知她為何忽然提及這師兄,一直聽她說完,見她泫然欲泣,心中忽然不安,道,“家里實在住不下了。”
陳煜一愣,看謝天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失聲大笑。“想什么呢?!還想收個三房啊?”
“當然不想。”
陳煜臉上笑容漸漸斂去,嘆道,“師兄破了相,又殘疾了,自不該來給夫君添麻煩的。”說著,陳煜試了試茶壺的溫度,小小的喝上一口。茶太苦了,眉頭不禁蹙起。
謝天笑問,“很苦吧。”
陳煜卻搖頭,“不苦,甜的很。”
“甜到心里去了吧。”周景衣在外面接了一句,笑著把一個包袱遞過來。
陳煜笑著接過包袱,道,“姐姐莫要吃醋才好。”
“嘁,我不喜歡吃酸的。”周景衣笑了一聲,又看向謝天,道,“沒事兒在床上歇著,有事情喊我,別走來走去的惡化了傷口。”
謝天倒是不在意,“不礙事……”一句話沒說完,注意到周景衣陰冷的眼神,趕緊閉了嘴巴。
陳煜抿嘴笑笑,放下茶壺,抱著包袱起身,“我先去鎮子上交了貨,再回來照顧夫君。”
離了柳家莊子,走在通往三刀鎮的小路上,陳煜一邊走一邊落淚,一邊落淚一邊笑,自己感覺都像個傻子。
到了三刀鎮,先把衣服交了,又領了一包,買了一些便宜糕點,再去尋那殘疾師兄。
師兄還是如以前一樣,渾身騷臭,頹廢不堪。
陳煜蹲在師兄面前,將糕點放下,哽咽道,“師兄,我成親了。”
師兄的腦袋微微動了一下,凌亂的臟兮兮的頭發之后,露出一雙無神的空洞的眼睛。
“一個鄉下窮小子,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周景衣的夫君。他對我很好,家里雖然窮了些,但從來不欺辱我……”陳煜輕聲說著。“對了,有件事情,早想告訴你,又怕你太激動……周景衣,可以重新修煉了。”
那臟發后空洞的眼睛里忽然發出一抹亮光,師兄呼的一下,坐正了身子,死死的盯著陳煜。
陳煜又道,“她把修煉心法給了我,我卻無法修煉。可能是她師尊依照她的體質獨創的功法吧。我想過去找她師尊,奈何我這般身份,縱然去了,怕也入不得山門。”
“你可以央求周景衣啊!”多少年了,師兄竟然開口說話。
陳煜也不意外,訕訕一笑,“若真是可行,這般神奇之法,她師尊豈會輕易示人?但我想啊,人的體質固有不同,但奇經八脈,小異大同也。更何況萬變不離其宗,修行一道終歸一途。這心法在我手中,或許早晚能弄明白其中道理。”
“心法!”師兄伸出手來。
陳煜笑笑,早也料到,便將自己抄錄的一份,遞給師兄,又道,“師兄,好好活著啊!我們還有希望呢!縱然沒有希望……也該好好活著,莫要讓關心你的人傷心。”
師兄用臟兮兮的手捏著那心法,渾身顫栗著。良久,她說道,“此法……頗為詭異!取陽而舍陰,走經而不走脈!非我武道之正途!但是……殊途有萬法,同歸即善法!”
“取陽舍陰……然真氣由陰陽而合,經脈盡動而生……陰真存于體而沉寂,取陽真為我,舍陰真而去,何以生?”
“必有生真陰之法!”師兄斷言。
“不得而知了。”陳煜道,“我不認為景衣會隱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