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恩慶,就是我那死鬼老豆的大名,九江雙蒸,是我記憶中的他最喜歡喝的酒,而且,他每次喝的時候,一開就是幾杯,邊喝邊還自己嘀咕。
前幾天遇到范謝二將時,范將軍見到我的模樣,就立刻態度大變。
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我是閻王爺轉世,要么,就是他們認識和我長得非常像的另一個人——也就是我的老豆。
沒聽說過閻王爺會轉世,那么,顯然就是后面這個可能了。
“老黑,時辰快到了,你先領他們去交差。”謝將軍給了范將軍一個眼色,范將軍咂咂嘴,雖然還沒吃過癮,可還是聽他這位千年好兄弟的話。
“七月將至,小友,我們到時再會,記得奉些好酒好肉,哦,還要妹子。我喜歡軟萌嬌,老白好西洋馬。”
范將軍眼冒綠光,朝我露出一個森然可怖的笑容,邊說嘴邊還流下了濃稠的哈喇子。
我微微一呆,回過神來想也不想就點頭。
范將軍很是滿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領著一群虛影走進牌坊的右門,消失無蹤。
“小哥,你先把牌子收起來。”范將軍離開后,謝將軍神情莫名地看了我手上的黑色木牌一眼,開口卻說了這么一句話。
在知道歡歡姐可能出事之前,我原來的打算是今天白天再來都城隍廟,問佟彤師伯和范謝二將這塊牌子的事情。
當然,如果要問佟彤的師伯此事,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只能旁敲側擊,而在范謝二將面前,則沒有這個顧慮。
人鬼殊途,也有這么個好處。
一聽謝將軍的話,我就確定,關于這塊黑色木牌,我能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但是,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歡歡姐。
什么死鬼老豆,都死了十幾年了,不是投胎轉世,也應該在陰間混出名堂了,我暫時擔心不到他。
見我收起了牌子,他似乎才松了一口氣。千年不改地平淡說道:“小哥,我和老黑的確認識你的父親,以前經常一起吃酒,不過,如果你想問他的事情,恕我不能說。”
“我不是問他。”我聽他的語氣,心中一喜,也顧不得去吐槽他的喜好了,連忙說,“我只是想向將軍打聽一個叫做李歡歡的女孩子。”我將歡歡姐的籍貫和生辰八字告訴了他,“她是我最后的親人,無論是不是已經去了陰土,還請將軍告知。”
說完,我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我知道歡歡姐一定不想讓我見到她現在的樣子,無論是她唱的那首寫給我的《茉莉花》,還是她在夢中對我說的話,都一再告訴我,莫要尋她!
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她知道我再倔,也會聽她的話。
可是,可是歡歡姐,對不起,無論如何,就讓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謝將軍嘆了口氣,依舊笑容滿面,依舊讓人看得背脊發寒。
他閉上雙眼,手搖掛著招魂鈴的白色哭喪棒,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與誰溝通。
過了大約三分鐘,謝將軍才睜開他那和臉色一樣慘白的雙眼,然后對我搖了搖頭。
“查遍三年記錄,沒有此人。”他說,“三年時間,就是枉死之人,也能領取引渡陰牒,等待過橋投胎。”
“不可能,她如果真的出事了,最多也就是在這半年時間。”
回想起歡歡姐說的話,她去那家清吧串場,也只是半年前才定下的行程,在這一點上,我知道她沒有騙我。
“你確定她真的死了?”謝將軍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
卻讓我無法回答。
雖然我不愿意相信,更不愿意承認,可是,直覺告訴我,歡歡姐真的已經出事了。
面對至親之人的死亡,我做不到理智,更無法看淡,甚至,就連直面都不敢。
所以我才會都這么大一個圈子,不是去找她在陽間訊息,而是來問范謝二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