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出柱子后的陰影,發現尚弘志早已沒了蹤影。
頭頂上的日光燈不停閃爍,緊接著發出一陣滋滋的電流聲,火花登時四濺。
一頭頭煞物從上下四方不斷冒出,煞氣甚至扭曲了明暗交替的偌大空間。
砰砰砰砰……
嘩啦嘩啦……
汽車坍縮的聲響和窗玻璃的爆破音,伴隨著鳴笛聲不絕于耳,回音交蕩,甚至纏繞著震顫心神的沖擊力……這是煞氣趨向質變的威力。
就像功夫一樣,明勁圓滿之后,便會質生暗勁。
這些擁擠的煞物,并未立刻朝我襲來,而是在互相吞噬!
“果然是要進化?”我面色凝重,恨不得將手中的打神棍攥進手心內,生怕它會脫手而掉。
進化一詞,我不知道用得準不準確,但是,伏煞在超脫了自身的境界之后,會脫胎成孤煞,然后是游煞……這一點,佟彤卻是跟我提到過的。
總而言之,這數以百計的煞物,至少能“進化”出十數的孤煞,甚至……游煞也不一定!
當然了,游煞并非是數量可以堆出來的。
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讓它們繼續互相吞噬下去。
兜內的黑木牌感受到了我的急切,再次散發出熾熱黑光,將我籠罩住。
有了黑木牌加持,我再無所顧忌,直接朝著煞氣最為濃郁的那處沖了上去。
打神棍愈發沉重,很快就到了我能揮動的極限,然而,我所在的這一重煞霧,卻沒有稍減的跡象。
我開始不停地喘氣,汗水如瀑布,最終,只剩下一根繃緊的神經,在牽動著我機械地揮舞。
黑木牌的力量這重煞霧中潛藏的煞物自然無法攻破,畢竟是游煞都要忌憚的強大法器,然而,跟我那晚在市醫院ICU病房里的遭遇相似,這群玩意,能夠隔著黑木牌,將我丟來丟去(撞來撞去)。
游煞用的是更加玄奇的力量,而這些尚未誕生靈智的煞物,則可以利用無窮無盡的煞氣,沖撞我的防護屏障,對我造成傷害。
就像隔山打牛。
我已經記不得第幾次被撞飛,而這一次,我終于喉嚨腥甜,噴出了一口老血。
打神棍早已無法提起,此時,我變成了赤手空拳。
還是大意了。
沒有帶那本《巫鬼真本》!
我尚以為,“最終決戰”還不是時候。
但這種就是現實,不是用小說大綱可以編排的情節。
不管今晚是否所謂的“最終決戰”,對我而言,只要過不去,就沒有所謂的“最終”與否。
只有死亡。
開玩笑,我怎么可能連BOSS都沒打臉,怎么可能就這么掛掉!
我怒吼著掙扎起身,吐掉口中血沫,沒有了法器,在面對這些超自然力量,我也就是個空有莽勇的平凡人。
煞霧再度凝聚成巨掌,朝我拍來,就像拍蒼蠅似的。
我嘆了口氣,雙手抱頭,做好了再次被拍的準備。
錚!
銳耳如鳳鳴的尖嘯陡然勃發,我的背后腰間,解甲劇烈顫抖起來。
我心中大喜,右手后探,直接反握刀柄,拔刀!
刀光如虹,在我面前斬出一道璀璨罅隙。
罅隙內的虹光擴散,將煞霧巨掌淹沒,然后坍縮,化作了一個曼妙的輪廓。
戴著斗笠的小小人兒懸空而立,如虛如幻赤腳紅衣,背腰出懸著一柄大大的橫刀。
“關俞,你太差勁。”原本背對著我的小小人兒飄然轉身,飛到我的面前,伸出纖細的透明秀指,點著我的鼻子,清脆的聲音鄙夷難掩。
這聲音,與刀紅鈴竟有五分相似,另外五分,則是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