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巍當然不會小看自己。
而我,又怎么可能被小看。
只不過,機智如我,自不會陷入他的套路。
畢竟一幅作品的真贗之爭,并不是論證就能分明的。
所以,我并未繼續糾結于此,而是看向廖建平,說道:“既然牛教授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幅畫是贗品,而王總帶來的畫又已證偽,那么,這幅八大山人山水立軸,就請繼續進行拍賣吧。”
廖建平聞言一愣,回過神后,下意識看向牛清朗。
“我相信牛教授也沒有異議。”我隨著他的視線,看向牛清朗。
牛清朗見我居然不上套,眉頭微蹙,沉默以應。
不知道在打什么新的鬼主意。
現場卻是嘩然起來。
“關俞,你別忘了,你帶來的這幅畫,可還沒有鑒真!”王卓這時又跳了出來。
我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剛才牛教授一直都在鑒真,但就像我說的,古畫鑒定,不只是鑒真,更重要的是鑒假。”
“牛教授之所以沉默,便是因為他其實在這幅畫上,并未找到作偽的痕跡。”
王卓看向牛清朗,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一旁的王哥則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過被我一瞥,就將話頭徹底咽了回去。
目光里掠過王哥,卻撞到了王老爺子那雙若有深意的眼神。
真是一個有趣的老人。
剛才到現在,他已經發了不止一次脾氣,臉色更是一陣比一陣臭,似乎對族中年輕一代的內斗感到非常憤怒,又無力阻止。
只是,這一眼,讓我對他有了新的認識。
果然又是一只老狐貍。
“八大山人山水立軸,底價一千萬……”廖建平站回拍賣臺前,敲下槌子。
臺下還在圍觀的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竟然無人叫價。
王卓陰沉的面容這時又燦爛起來,嘲諷道:“關俞,你真以為這幅真假都不清楚的畫,強行拍賣,還會有人競價?”
“一千萬。”
他的話剛說完,就有人舉牌。
王卓,咬著牙朝那個舉著33號牌的年輕人瞪去。
只是,當他看清楚這人時,怒氣立刻消散。
“怎么,你覺得我是他的托,還是我沒資格?”那個唇紅齒白的年輕人傲嬌著問。
“呵呵,原來是新秀兄,你當然有這個資格。”王卓眼角顫了顫,陪笑道。
這臉變得,跟國粹似的。
舉牌的年輕人,正是洪新秀。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到的。
洪新秀喊了個底價后,現場繼續沉默。
“一千萬第一次,有加價的朋友嗎?……一千萬第二次,還有加價的朋友嗎?……一千萬第三次,成交!恭喜33號!”廖建平這時候的心思早就不在拍賣上,也顧不得自己“白手套”的名聲,匆匆落槌。
我上前將畫取下,一邊摩挲著古老的檀香木畫軸,一邊對眾人道:“大家心里多半是在想,這幅畫真偽難辨,就連牛教授都打眼,拍回去,豈不是自己找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