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巍,你輸了。”
當著所有人的面,我盯著牛清朗說道。
他自然就是冼巍。
正如我所說,他多半不會以真面目出現,不過,一開始我也沒想到,他會披這么大的一個殼。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冼巍伸手揉臉,很快便露出他本來的模樣,整個人的氣質,也為之一變。
這手段,簡直比那個出身索命門的吊眼男還要強上好幾分。
眾人嘩然,就像是又看了一場精彩戲法。
冼巍身為新區的副區長,又是最近媒體的風頭人物,在場這些有頭有臉的人,不僅多數人都知道此人,同樣不乏打過交道的。
我當眾點破了他的真實身份,這便意味著再無轉圜的余地。
他沒有猶豫就承認,倒是讓我意外。
“關俞,這是怎么回事?”王哥這時忍不住出聲,替所有人問道。
我還沒開口,王家老爺子就瞪了他一眼,然后示意我不用理他。
“你如果扮的是別人,我可能還不能馬上看出。”我說著,心中也覺得慶幸,“不巧的是,我前不久才準備請教牛清朗教授,被告知他前兩個月已受邀請出國,最快也要九月份才回。”
當時通過中大的白老,我想請牛清朗鑒定這幅八大山人的畫。
“呵呵,確實是我疏忽。”冼巍負起雙手,微笑著說,就像一個閑談的鄰村老伯。
“你剛才這招障眼法,有點意思,不如說道說道?”他指著自己的得意之作,那幅扔掛在展墻上的贗品問道。
“我怕說了,你沒機會認輸。”我搖了搖頭,但是并無譏諷的意思。
因為我說的是真話。
冼巍聞言,點了點頭,認可了我的說法:“的確不差這點時間。”
我摸了摸雪芙的小腦袋,叮囑她不要亂跑,然后朝冼巍作了一個請的手勢,朝向大門。
“那就走吧。”我微笑道。
雖然不知道這是鬧的哪一出,不過,臺下的人還是主動分開了路出來。
臨下臺時,我拍了拍洪新秀的肩膀,讓他無需擔心。
順便收拾一下這里的爛攤子。
洪新秀領會,回頭看向再次躲到角落里的廖建平。
我不再理會,跟著冼巍的腳步,穿過分開的人群,往會場外面走去。
走在通往樓下空中大堂的路上,我的眉頭越皺越深。
沈巍走在前面,依舊背著雙手,腳下不輕不重。
走道盡頭,他停了下來。
我腳下一頓,下意識后退兩步。
“歡迎來到……”冼巍轉身,從背后伸出雙手,左右攤開,就像在介紹一番嶄新的天地,“我的方外。”
我凝著眸子,沒有眨眼,親眼看著面前的景象扭曲轉變。
“不得不說,你的直覺之準,令人贊嘆。”冼巍說著恭維的話,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可惜,就算你將我引出來,也仍在我的圈套中。”
“你設下的陷阱,不在地方,而是人,具體地說,就是在你自己身上。”我深以為然,就像一早便已知曉。
冼巍點頭,雖未出聲,目光里滿是“那又如何”的意味。
“你可能覺得可笑,我離開里面會場,只是不希望旁人牽扯其中罷了。”我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
“不應被牽扯其中的人,自然不會牽扯其中。”冼巍目光幽幽。
“我不信。”我冷笑道,“尤其是你這種狗急跳墻的……人?”
冼巍眉頭微動,但是,顯然并非因我說他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