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為何而來?”我從冗長的沉默中退出,忽然問道。
肖老道沒有裝傻,看來從一開始就估摸到,自己的本意早晚都會被察覺。
看他淡然的模樣,我甚至懷疑他從未想過隱瞞。
既然這么坦率,我自然更加直接,不等他開口,我就顧自解釋起來:“我從不相信純粹的巧合之事,撇開玄妙的因果不說,你恰巧就是那段歷史的見證者,從這一點上,就足以令我確定,你從一開始就另有目的。”
“關老板真是聰敏至極。”肖老道猥瑣的雙眼笑得瞇起,我要是玻璃心一些,必然以為他這是在譏諷。
還好我臉皮夠厚,贊同地點頭道:“知道就好,那就干脆麻利地說。”
肖老道嘆了口氣,幽然說道:“這就要從當年說起了。”
“麻利。”趁他醞釀之際,我張嘴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你就不想知道那些早就被遺忘的細節?”他一臉八卦地問。
“我不愛吃酸的。”我撇了撇嘴。
肖老道哈哈一笑,搖頭晃腦,像極了一個神棍,要不是見到我皺眉,他估計又要拾起驚門的老行當。
“我師父羽化之時,給我指了一條明路。”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仿佛我就是路上那盞燈,“羽化之路。”
“哦。”我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他聽出我的不耐煩,只好撿起重點說:“在他老人家的指點中,我看到了關老板你。”
“所以,我當時會應冼巍之邀,實則是老道自己在暗中推進的。”
“為了確認我就是你的機緣?”我冷笑一聲,問道。
他本想點頭,但是想到了我的睿智,立刻改口:“也不盡然。”
但終究沒有解釋。
“我不管你找到我是什么目的。”我不以為意,直截了當地說,“在我看來,很多事情都能交易,關鍵在于籌碼如何。”
肖老道面露欣喜,剛要說話,又被我抬手堵住。
“前提是......”我補充道,“相應的交易,必然建立在相應的坦誠的基礎之上。”
“這是自然。”肖老道手抱陰陽,引以為契。
我回禮,意味著約成。
“道長可是擁有鬼市之門內的身份?”
面對這樣的高人,我會有如此猜測并不為過。
“忝為客卿,不值一提。”肖老道擺擺手,謙虛之余將我抬了一道,“遠不如關老板龍王武侯顯赫。”
我忽略他的恭維,接下去道:“那道長想必知道,在通往鬼市之門的道路上,存在著一重秘境。”
“關老板自然知道,鬼市之門內其實自成一片天地,因而,想要從人間鬼市走進鬼市之門,必須穿越兩地的屏障。據我了解,你說的秘境,其實就是這重屏障本身。”
聽了他的話,我面露沉思,不是非常理解。卻又覺得他說的并非虛言。
“關老板可還記得自己闖灘那晚,與那洪家仙子相會之地?”肖老道自問自答,卻聽得我老臉一紅,“空間奧妙太過玄奇,老道只知其然,難窺其所以然,只能告訴你,這兩地的形成,道理一致。”
“當然了,關老板所說的死門秘境,因其內里或者外在的因素,發生了無人知曉的變化......”
聽到這里,我兀然想起了那扇古銅色的巨門。
離開了后院,我回到前廳,見窗邊的一人一刀仍在入定之中,便悄悄出了院落。
來到湖邊,我拾起一塊石子,丟向湖心。
石落湖面,泛起巨大的漣漪。
漣漪陷落,化作漩渦。
漩渦之中,緩緩冒出一顆碩大的白鯉腦袋。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魚大爺沒有朝我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