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海撈瓷?”
我盯著面前展架上的青花云龍蓮花紋瓷盤,只見燈光下青花釉面干老粗糙,就像是被磨去了包漿的老料。
海撈瓷在打撈上來后,即使清理得再干凈,由于數百上千年海水泥沙的浸泡和沖刷,質地和包漿也遠遜坑器,更別說傳世器。
“看器型和紋飾,還是元青花。”
元代時期,蒙古鐵騎橫跨歐亞大陸,元青花作為當時中國獨有的經濟利器,更是遠銷海外。而外銷最重要的渠道,正是海上絲綢之路。
嶺南沿海先民無疑是對對外海貿的先驅之一,據考古發現,距今5000—3000年期間,東江北岸近百千米的惠陽平原,已經形成以陶瓷為紐帶的貿易交往圈,并通過水路將其影響擴大到沿海和海外島嶼。
到了秦漢南越國時期,南越已經擁有極為成熟的海上貿易,《史記·貨殖列傳》里指出,早在當時,嶺南首城已是國際都會:“番禺亦其一都會也,珠璣、犀、玳瑁、果、布之湊”。
珠璣等珍寶,無不是通過海上貿易進出嶺南。
可以想見,數千年海上貿易,有多少珍貴財富葬身深海,等待后人發掘。
上世紀八十年代,“南海一號”的發現無疑是當今圈內“打撈熱”的肇始,二十多年期間,官方的、民間的,明面上的或者見不得光的“海洋考古”項目,不知凡幾。
唐三彩、宋青瓷、元青花……還有不少難得一見的外來奇珍……
無疑,今晚這擺滿整個會所大堂的數十件海撈精品,就是出自某幾個“項目”。
只是,這些個項目的來源,屬于哪一方面呢?
細細一想,葉笑這人,好像四方面都占了吧?
然而,就像我剛才說的,海撈瓷先天便比不得陸上的器物,而且,數千年天國上朝,能夠被允許外銷的器物,不過三流品質。
故而在目前的主流收藏界,海撈瓷還未能正式上得臺面,更別說在這個世界頂流的富豪圈里。
葉笑到底有什么盤算?還有,他即將舉辦的海上拍賣會,難道拍品就是這些?
我巡視了一圈,發現精品不少,而且罕見的器物也有三幾,但是,想要壓住這群身家百億往上的超級有錢人,明顯不夠。
作為金字塔尖的極少數人,大富豪們想必無比清楚,兩天后的那場“海上拍賣會”是出于誰的意志,所以,觥籌交錯之間,大家都很愉快。
牽線搭橋也好,展示后臺也罷,都不應該是葉笑的目的才對。
商人重利,無論紅頂還是庶賈,他們最關注的,永遠都是利益。
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虛的。
是的,一切。
這一點,比對一下資本主義的老大哥家的上層建筑,足以說明。
我這滿腹疑惑,因為葉笑還沒露面,無從求解。
嘩啦!
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脆響,我們轉身看去,發現那個一臉淡定的年輕人腳邊,碎了個青花瓷盤,恰是我進來最先上眼的“元青花云龍蓮花紋瓷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