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光之存在,才有影。
如果說,聞無虞是宋子衿的影子,那么,后者,則是他的光。
我相信瑰夏的判斷,因為以我的共情能力,同樣能夠深切感受到宋子衿對我的移情。
瑰夏沒有說出口的那一點,我想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宋子衿的眼里,我逐漸與杜明重合。
但我們都沒辦法揭破此事,宋子衿如今還活著,不是我之前和她說了一堆道理,也不是她還心存什么希望。
而是因為我。
站在瑰夏的角度,她之所以沉默,則是因為我。
聞無虞這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我能尋找到的最佳助力。
尤其是當瑰夏說出了他的“影子”身份的時候。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
這無疑是泯滅人性的,但這就是現實。
宋子衿的親生父母將聞無虞“畫”成影子的那一刻起,擁有獨立之人格、自由之精神的聞無虞,就已經消失了。
“影子,永遠無法脫離光而獨立存在。因為那意味著永恒的黑暗。”瑰夏如是說。
然而,我終究是非常有疑慮的。
不僅僅是聞無虞曾經企圖刺殺我——無論出于任何理由,更重要的原因在于,他是屬于宋子衿的“影子”。
瑰夏自然清楚,所以,她決定去拜訪宋子衿。
她還如是說:“光具有無限重塑陰影的能力,單憑光的喜惡,而絕對與影子無關。”
當我提議是否等宋子衿開始恢復了再談此事時,瑰夏難得臉色凝重,語氣更是前所未有的冷酷:“死神如影隨形,你怎知祂下一秒不會降臨?”
我知道她是對的,即使曹知光和吳秋丹等人已經去了那處生長著仙藥的方外之地,此時或許已經深入其中,但是,誰能保證他們就一定能帶回“活死人”的仙藥呢?
瑰夏對此更是嗤之以鼻。
我突然回想起她手持逆位的塔羅大阿卡納死神牌那一幕,這才驚覺,原來自己遠比自以為的更不了解這個女人。
懷著莫名的思緒,開車回到宅子,卻見到白天在中大和我分別的黑貓帽帽靜靜地蹲在了院門口。
她那雙琥珀色的雙眼,恍惚比門燈還要明亮。
“你今天做什么去了?”我知道她不會回答,權當是見面時的禮貌性問候而已。
如我所想,她抬起爪子就顧自舔了起來。
只是動作有些僵硬。
難道是蹲久了?
她一低頭,門燈陡然恢復了明亮,我的臉色頓時一沉,赫然發現,她的這只爪子,竟然受傷了!
一道鋒利的傷口,斜著劃開她的爪背,留下了一寸長的血淋淋痕跡,幾乎深可見骨。
我顧不得忌諱,連忙將她抱起,踹開院門沖進了院子,一邊喊著肖老道。
沒有回應。
不在家?
沒有我的允許,肖老道無法自由進出湖院,打電話也沒有接,看來是出去了。
治人我都不擅長,更何況是有道行的貓,我只好抱著她趕往湖院。
藍麗這個小巫婆應該有辦法,再不濟,小雪芙也可以啊,畢竟她自己在山里生存了數百年,肯定沒少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