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會這么選。”
我推門進到許江城的辦公室時,這里的主人罕見沒有埋頭疾書,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說。
“您這個‘選’字用得好。”我不以為然地笑道,把順便打的早餐擱到了他闊綽的辦公桌上,然后就近坐下,“老人們都喜歡玩妥協,年輕人有時候頭腦發熱,會做出離經叛道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在這些老狐貍面前,我自然不能裝深沉,只有耍性子,裝萌扮傻,才能不掉他們的圈套。
“那是一步要棋。”他顯然還是耿耿于懷,“哪怕對你來說,也非常重要。”
“人啊,這輩子重要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很多重要的事情,反而一點都不重要。”我這回是真心感嘆。
不過,這個胸懷大志的中年人卻視若未聞,擺了擺手道:“也罷,既然給了你選擇的權利,出了什么后果,只能由我來承擔。”
這話說得,是要我感激涕零嗎?
我扯了扯嘴角,終究沒有無恥到這等境界。
而且,今天我來可不是談這個問題的。
“我要刮個人。”在他那雙明亮得讓背脊發寒的虎目之下,我硬著頭皮說,“廖建平,本地人。”
沒想到,許江城也知道廖建平:“就是之前艾瑞南拍賣公司的總經理?”
能夠找到他這個事實上的省廳一把手的頭上,說明此事一點都不簡單,所以,許江城露出了非常適當的驚訝,以及……平淡。
平淡得幾乎很難讓人看出來的驚訝。
我腹誹了一句,點頭道:“對,這人對我非常重要,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找到。”
“我記得他之前已經由于行賄已經上了市局通緝令,你可以去找市局,看在佟彤的面子上,想必大家都非常樂意幫忙。”
意料之中的半不諉。
佟彤的面子,可不就是他許江城的面子?
“廖建平手里掌握著一些關鍵信息。”我沒有耐心和時間看他耍太極,單刀直入地說,“足以活死人、生白骨的信息。”
許江城聞言,那只拿過早餐準備揭開粥碗的手猛地一顫。
他抬起頭,國字臉上滿是威嚴,像極了下山的猛虎。
但我自然不會怯場,在他無聲的追問下,我堅定點頭:“市醫院的曹知光副院長已經帶隊過去,現在多半已經有所發現,但是遇到了一些麻煩,需要我前去支援。”
曹知光的名聲,在省城可謂名動三道,白道、民間以及江湖,無人不知他的醫道本事。
許江城聽到了他的名字,便不再質疑,果斷地說:“兩天之內,我會讓人把廖建平送到你的面前。”
聽這口氣,不要說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是某只特定的蟑螂老鼠,他都能在四十八小時內揪出來。
廖建平啊廖建平,就看是你先來找我,還是讓我先找到了。
“關俞,如果這次能做到,許家將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許江城站了起來,面色肅穆。
許家老爺子的“病”壓在許家這艘大船上已經二十多年,令這個曾經風光無二的第一大族多年來都難以喘息,更莫說重返榮耀。
這一次許江城能夠取得上位的機會,只剩一口氣的許老爺子,才是真正的定鼎因素。
不然,哪怕許世茂付出再多的底蘊,也無作用。
說實話,這樣一個天大人情,我真的不想承受。雖然說那位是佟彤的外公,也是目前為止我能獲取的最大政治靠山,但這只是血脈和利益,無關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