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丹在遭逢變故之后不久,就辦了休學手續,離開了學校。
她孤身一人,背著簡單的行囊,步行三千里,來到了峨眉山下。
那時,她心如死灰,同時深陷迷障,往日里閃光的靈魂蒙上了厚厚塵埃。
她此行只為看穿塵世一切虛妄,從此遁入空門,一心涅槃。
也幸好,她還知道自己心底的迷惑,想要求解。
不然,當我再見她時,或許真是峨眉山深處一名比丘尼了。
在峨眉山的山腳下,滿身風塵的吳秋丹被一個猥瑣的算命先生攔了下來。
那人穿著身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破舊道袍,灰白的長發凌亂披著,面色黎黑,眼小鼻塌,雙唇更是薄如利劍,一看就是薄情寡義的人。
然而,那時候的確吳秋丹不說對相面一竅不通,就是真懂,在她看來,此人也跟我這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沒什么兩樣吧。
“姑娘心中有事?”猥瑣大師摸著稀疏的山羊胡子,開口就是濃濃的蜀腔神仙話。
吳秋丹不置可否,畢竟,她雖然情緒低落,但智商那是剛剛的。
“遠行三千里,只為問菩提?金頂不了佛,且往青山覓。”
不過,這個老神棍居然還有點文化,即興作起了打油詩。
吳秋丹眉頭微皺,嫌惡地應道:“青山無白蛇,巫鬼尚知避。可憐五斗張,問我有沒米!”
她說的五斗張,不是正一道祖天師張道陵,而是最早的五斗米鬼道教主張修,他們的祖庭,正是青城山。
后來張道陵手持太上老君賜下的天師劍,登上青城山,斬盡巫鬼,將五斗米鬼道吸收改造為“正一盟威道”。
從此以后,天下再無張修鬼道,而自正一道移宗龍虎山后,青城山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吳秋丹笑話他們連米都要討,雖然有些毒舌,但想必還是很暢快的。
畢竟,罵人是最好的心情調劑法嘛。
猥瑣大師聽了吳秋丹的譏諷,黑臉頓時一青一白變幻起來,旁觀的同行和游客更是轟然大笑。
和我想的不一樣,見到他灰溜溜地收攤走人,吳秋丹并無什么快意,搖搖頭就繼續登山。
一般人從山腳徒步到金頂,至少要一個半白天,如果想同日登頂,少說也得趕在日出時出發,這樣,半夜之前或許可以抵達。
她雖然一路步行了三千里,體力不錯,但是徒步和登山畢竟是有區別的,更何況金頂的海拔超過了三千米。而山腳的報國寺,海拔只有五百多米。
一日爬升兩千五百米的絕對高度,除非之前長時間在高海拔地區活動,不然,非常容易高反。
高原反應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癥狀,它不僅僅和身體素質有關——甚至,從某一方面來說,身體素質越好的人,肺活量越大,反而越容易高反。
高原反應,還跟人的精神狀態和心理情況息息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