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常見的例證就是,你只要前一天沒休息好,第二天進入高原地區,九成都會出現不同層次的癥狀。
剩下一成,那是說明你與高原有緣,或者佛祖保佑。
以吳秋丹當時的心理狀態,能夠步行到海拔兩千米處的洗象池,已經接近極限了。
但她買了碗泡面墊了下肚子后,沒看幾眼這下著小雨的迷蒙山海,就繼續出發。
不要說當時的洗象池宛若仙境,我想,就算真的身處仙境,彼時的吳秋丹,只怕也無心欣賞。
高山里一下雨,就沒了日夜四季之分,她行走在凄冷中,靈魂不知何時就剝離了身體,眼睜睜地看著她木然前行。
這當然不是一種類似超脫的玄妙體悟,而是人走向死亡的前奏。
“那個時候,我就這樣看著自己,漸行漸遠,然后,消失在山林雨霧之中,心中一片空寂,沒有生死的感念,沒有恐懼,沒有歡喜,甚至,連木然都不是。”
我聽到吳秋丹說這段話時,心里生出了極度的不適。
這無疑是一種瀕死體驗,而我,也曾感受過!
所以,這絕對不是正念,而是死神布下的羅網。
如果不是大江上那道驚雷洞開了天門,此時的我,只怕已經在和范謝二將喝茶聊鬼生了。
吳秋丹卻沒有這種幸運,或者說,降臨在她身上的,是另外一種尚不知幸運與否的……命運?
吳秋丹的孤魂在目送她的身體消失之后,同樣迷失在這峨眉深山的玄妙秘境里。
第一日,她飄行上下,偶爾遇見三幾登山的驢友,他們踽踽而行,面無二色,眼里只有終點,身心疲憊得早已忘卻了自己所在,以及此行的初衷。
第二日,她立于林巔,看著風吹林海,霧行山澗,日升月落,飄搖得如墜幻境。
第三日,她拾溪而上,竟然折返到了清音閣,看著游人如織,信徒虔虔,還有野猴奪食,只覺了然無趣,似乎彌留人世的最后那點念想,都淡漠下去。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她感覺自己漸趨身如白云,心無所住,清淡如霧的孤魂,隨著山風,漸行漸遠,漸飄漸散,眼看就要徹底消散在山野間。
直到有一個帶著濃濃蜀腔的老邁聲音飄進了她的意識深處,如同撥動她最后那根行將消隱的心弦。
“你本是三百年前青城后山上一株鳳仙花思凡落塵,已歷三世,當看清凡塵苦惱,悲歡離合,皆不由己,唯長生足證,永恒亙一。”那個老邁如同經歷了滄海桑田的聲音悠然聵耳,如云如風,如雷如鐘,“如是,你可愿歸?”
吳秋丹那一縷飄搖的孤魂聞聲而止,迷茫地看向了聲音來源之處,最后竟是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
這一搖頭,就像風吹花曳,令所有花瓣都零落而逝。
哪怕她此時已經了無意識,依舊清楚,風一起,她這朵臨凡的鳳仙花,只怕就真的消散如煙,再無如果了。
“癡兒!”那蒼老的聲音怒喝,震得吳秋丹的殘魂恍若消散,旋即卻又欣慰大笑,“哈哈,不愧是本脈三世而定的繼承人,毋寧死,不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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