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酒吧里,我坐在吧臺邊上,一邊喝著蘇打水,一邊偷偷觀察身旁的兩位女大佬。
老板娘極少在酒吧里拋頭露面,不過,她的出現,也只是引起無數的偷窺罷了,我相信,膽敢上前搭訕的,多半已經剝皮塞草,掛起來準備過年了。
至于長不大的卜道大人,老江湖們大多只是匆匆掃上一眼,就將其忽略。
我又免不了懷疑,卜道大人的心情在往谷底深處滑落,禁不住將身下的高腳凳悄悄往稍遠的位置挪了挪。
兩位女大佬的交鋒雖然無聲,卻殊為劇烈,要不是在其中一人的地盤,這里多半已經灰飛了。
你瞧,我手上裝著蘇打水的雞尾酒杯,不就出現肉眼難見清晰的裂紋了么。
我嚇得趕緊將杯子放回吧臺上,尋思著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躲躲。
似乎是猜出了我的念頭,卜永梓突然瞪著那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隔著老板娘看了過來。
竟是嚇得我的小心臟又不爭氣嘭嘭跳動起來。
但她最終只是冷哼一聲,便移開目光,冰冷著那張精致的小臉,丟下了一句什么,就轉身下了凳子,最后摔門而出。
我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終究是長吁了口氣,朝側臉過來看我的老板娘揮手致謝。
震耳欲聾的音樂當然抵擋不住她美妙的嗓音,只聽她說道:“卜永梓不會就此放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回給她一個迷茫的眼神:所以……到底是啥子事?難道是借烏龜?我現在不借還來得及嗎?
“卜永梓和那人關系匪淺,二十年前,卜氏現任家主被凌家所騙,將卜永梓守護多年之物流入當年的盛會,或許本是凌家借此賣周家一個人情,未料陰差陽錯……”說到這里,老板娘那迷人的狐媚眼兒微微下移,看向我的胸口,“最終居然成全了你。”
那人,難道不是風氏上上任家主,而是他?
老板娘雖未直言此是何物,但已然顯而易見,而她一開口就點名卜永梓和此物原主人的關系,應該就是為了間接向我表明那人的身份。
話說回來,怎么你們都知道這事,就我被蒙在鼓里這么多年?
還有,那人……你就不能直呼其名,難不成你們也……呸,果然是渣男!真替傅苡萱不值,幸好,她現在有我……
“這其中涉及太多的陳年舊事……”老板娘點了支煙,將閑下來的那只玉藕連同雄偉齊齊擱在了吧臺上,側臉看來,鳳眸流轉,稍露憶色,不過,在吐了口云霧后,她又展顏道,“不提也罷。”
我吸了吸鼻子,僵硬地收回目光,無聲問道:“老板娘有什么好建議?”
兩人對峙這么久,想來也不是敘舊。
“一物換一物。”果然,她不僅給出了建議,而且直接將這個建議落實了,“你替她取一件東西,從此即互不相欠,我已經幫你答應了。話說,我對那東西也挺感興趣的。”
我咽了咽喉頭,心里恐懼多過興趣。
但還是非常禮貌地表達了謝意,然后又問起她們感興趣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老板娘朝我勾了勾手指。
我鬼使神差,走過去挨著她坐下。
她忽然莞爾,輕眨媚眼,沖著我吐了個煙圈,飽滿的雙唇微動:“永生花。”
聞言,我的腦海里緩緩浮現出那棵曾經見過的青銅蛇樹,上面,似乎真的生長著花蕾。
花蕾盛開,凝結成一朵人面花。
這個面孔我是那么的熟悉,哪怕最近一次見時,彼此間還隔著一副青銅儺面。
永生花……永生蛇樹……永生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