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鄭軍在下一場風暴來臨之前,無法攻克熱蘭遮城堡,那么所有兵馬都須從前線撤離到澎湖躲避風暴,然后再卷土重來。
大員島也無法駐扎太多的兵馬,對物資供給壓力過大,即便鄭軍可以依托強大的海運能力進行補給,但要維持一萬多作戰部隊的日常作戰所需,各種消耗也是極為驚人的。
最重要的是,鄭芝龍擔心從大員灣溜走的荷蘭艦隊并不會去往馬尼拉或者巴達維亞,而是會在海上對鄭軍的補給線進行襲擾,大幅度的牽制鄭軍對大員島的進攻。
紅夷俘虜只是說他們的艦隊在鄭軍抵達之前便已經全部離港,具體去向無人知曉,只有高級軍官或者文官才會知道這種軍事機密。
處于老本行的直覺,鄭芝龍認為這支紅夷艦隊已經極有可能北上,去往福健沿海進行劫掠,說不定在老家坐鎮的鄭芝蘭很快就有消息傳來。
紅夷艦隊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那便是現在刮南風,只要鄭軍艦隊在發現紅夷戰艦后進行追擊,那必須要逆風向南航行。
而紅夷利用其戰艦逆風航速快于鄭軍戰艦的優勢,可以輕而易舉地擺脫鄭軍戰艦的追擊,在逆風的條件下,鄭軍戰艦是絕對攆不上紅夷戰艦的。
憑借這個優勢,紅夷艦隊便可以在福健沿海為所欲為地對過往船只進行劫掠了,除非鄭芝鳳的艦隊回援,能與紅夷艦隊迎頭撞上。
鄭芝龍也建造了多艘蓋倫式戰艦,就是明人所稱的“夾板船”,船只外型與荷蘭紅夷所用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所使用的仍舊是明式硬帆,而非西式軟帆,故而航速無法得到提升。
這也是鄭軍將領都驚訝于紅夷能夠在兩個月之內,便可從大員逆風駛抵遠在南洋最南端的巴達維亞的原因所在。
作為全軍主帥,鄭芝龍要對諸多事情做通盤考慮,逃走的紅夷艦隊便是鄭軍的心腹大患,不得不防。
他們若是逗留在海峽一帶,那么在從巴達維亞起航的紅夷支援艦隊抵達大員之前,必須要將其重創,乃至消滅。
這么冥想是很容易的,吩咐下去也容易,但具體行事起來就萬分艱難了,在茫茫大海之上,搜尋十幾艘戰艦,這難度可想而知。
即便有商船上報他們看見了紅夷戰艦,等自己艦隊開過去,紅夷戰艦早就溜之大吉了,哪怕時間只相差一刻鐘,都是決計追趕不上。
鄭芝龍本想立即讓自己的四弟鄭芝鳳率一半艦隊回援金門,力保老家不失,但轉念便打消了這個油然而生的想法。
福健沿海無比漫長,除非可以一舉重創紅夷艦隊,否則墜在紅夷后面搜尋終究不是明智之舉,反而會被紅夷艦隊處處牽制,變得更加被動。
在敵情尚未明朗之前,還是以不變應萬變為妙,免得中了紅夷的調虎離山之計,萬一紅夷艦隊就埋伏在大員或者澎湖附近,那就還得將鄭芝鳳的艦隊調回來,參與圍剿才行。
考慮到了這么多問題之后,鄭芝龍才陡然發現,情況遠非之前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樂觀,己方幾乎在全線的攻勢都陷入了停滯狀態。
在東岸與大員島的陸戰皆不順利,反而是傷亡慘重,傷員亟待救治。想打海戰,卻找不到目標,還得靜候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