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時啞口。
年長的老大臣冷聲道:“無知女流,依你先前所言,若真是你做的,樁樁件件都是死罪,十條命都不夠,你還在這神氣上了!”
秦灼冷笑道:“若我所為是死罪?爾等又該當何罪?”
她把玩著手中長劍,不緊不慢道:“安王要謀反這么大的事你們沒有察覺,渙州官員貪污受賄那么年你們也絲毫不知,是真的沒有察覺?真的絲毫不知嗎?還是你們早早也被收買了,所以安王伏誅,你們才這么急著跳出來叫囂?”
方才一直主張要嚴懲大殿下的臣子們沉不住氣了,高聲怒斥道:“胡言亂語!”
“簡直不知所謂!”
興文帝被眾人囔囔得頭疼,他沉聲道:“這般胡亂攀咬成何體統!”
群臣禁聲。
只有秦灼開口道:“皇上說的是,我朝法度嚴明,功是功,罪是罪,大殿下臨危救災抗敵,險些命喪渙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倘若殺安王除叛軍有罪,也該我和晏傾擔之。但秦灼想問皇上一句……”
她嗓音微沉,又繼續問道:“是不是以后有人犯上作亂,都要隨意放任,不能殺不用管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
誰都不能說他們有罪,原先強加在謝無爭頭上的那些罵名都跟著沒了由頭。
興文帝再昏庸,也不會接這話,他皺著眉說:“此事事關重大,斷不能聽你一面之詞,還需詳查。”
“行,那就查。”秦灼把手中長劍丟在了地上,“咣當”一聲把眾人都嚇得不輕。
她說:“怎么查、查多久都行,但大殿下不能無故含冤受屈,什么天牢暗牢、軟禁幽禁都省省。晏傾這么重的傷也不能去牢里等死,查案問話之時隨傳隨到,還望皇上應允。”
興文帝沒見過哪家姑娘能把話說的這么絕的,揉著額頭道:“渙州之事交由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會同御史中丞三司會審,結案之前,皇長子禁足府中,晏傾與秦氏女皆不得離京。”
眾人心知今日這事是沒法再議,齊齊行禮道:“遵旨。”
興文帝很是疲倦地揮了揮手,起身進了殿。
“臣等告退。”大臣們陸續走了。
大多數人在轉身離去的時候都抬袖子抹了抹頭上的汗,有些是吵架吵得,有些是看秦灼提劍給嚇的。
人都很快都走的差不多了,謝無爭走向秦灼想同她說幾句話,邊上的內侍便催促道:“大殿下,皇上讓您禁足府中,還是早些回去莫要再耽擱。”
謝無爭看了看晏傾,又看了看秦灼。
后者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謝無爭才垂眸,同內侍和幾個禁衛軍一起先行離去了。
秦灼走過去把動作遲緩,明顯快撐不住了的晏傾扶了起來,低聲道:“對自己這么狠,也不怕死這?”
“死不了。”晏傾聲音很低,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都是些皮外傷。”
“你管這叫皮外傷?”秦灼看著他滿身的血,伸手扶都生怕他扶散架了。
這人都氣若游絲了,說話倒是還挺淡定。
“別說了,留著點力氣,趕緊先回去找大夫來給你們治治。”秦懷山走過來,想要伸手扶晏傾又不知道扶哪好,伸手要去碰秦灼吧,她也是滿手的血。
他覺著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完全不懂這些少年人哪里來的膽氣,后怕道:“你們怎么膽子都這么大?剛才稍有不慎,就沒命回去了!”
秦灼知道自己方才那般行事,肯定是嚇著老實本分的爹爹,所以沒好意思辯解。
晏傾沒吭聲。
秦懷山一個人絮叨了一會兒,也沒意思便沒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