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傾沒有摘掉帽子,只眸色寒涼地看著那個驚慌不已的婦人,“淑妃娘娘做了虧心事,日夜驚懼,竟連人和鬼都分不清了?”
“你……你胡說八道什么?!”謝淑妃聞言,臉色更白了,十分警惕地看著眼前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晏傾低低地笑了聲,“我是能讓你安心去死的人。”
他大半張臉掩于帽檐之下,周遭寒氣縈繞,這不合時宜的一笑在寂靜深夜顯得清晰。
晏傾緩緩道:“地獄十八層,你覺著你死后會去哪一層?”
兩句話下來,謝淑妃已是面無血色。
她死死地握緊手里的佛珠,強行爭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究竟是何人?此乃后宮之地,外男闖入皆為死罪!來人!”
謝淑妃說著,忽然找回了一點底氣似的,大步朝外走去,想喊宮人內侍來。
晏傾也不攔她,只站在原地語氣淡淡地問了一句,“娘娘這幾年可曾夢到過謝皇后?”
然后,謝淑妃就跟被點穴了一樣,呆愣在原地不會動了。
秦灼趴在屋檐上,看到這般情形簡直是一頭霧水。
前世因為無爭的緣故,她曾經追查過宮中許多事,知道謝皇后還有個妹妹也入宮做了淑妃。
據說還因為謝皇后和興文帝心生不和之后,興文帝故意召了她的親妹妹入宮為妃,反正這帝后夫妻十多年,也曾折騰出不少事來。
但晏傾方才問謝淑妃這幾年有沒有夢到謝皇后,對方反應如此之大,她就忍不住想難道數年后謝皇后忽然病逝還另有隱情。
秦灼顧不上細想晏傾為什么會來查這事,無爭是否知情……
她屏住了呼吸,細看底下兩人的動作和對話。
只見晏傾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謝淑妃身后,“當初謝皇后得的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癥,又有淑妃娘娘親自伺候藥湯,本已見好,為何會一夜之間突然暴斃?”
他雖清瘦,但身形修長,影子把謝淑妃籠罩其中,無形中壓迫力隨之而起。
謝淑妃咬緊了牙關不答話。
晏傾便沉聲繼續道:“自謝皇后逝世,數年來淑妃娘娘一直吃齋念佛,難道不是手上沾了至親的血,心中有愧,夢魘纏身,寢食難安?”
“你、你住口!”謝淑妃厲聲呵斥,但她身體止不住的輕顫,顯然沒有什么威懾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謝淑妃手里的佛珠傳的很快,像是這樣就能讓自己靜下心來一般,“皇后娘娘是病重難治去的,當時那些太醫都是這么說的,皇上、皇上也是……我伺候湯藥一直都很盡心,我什么都沒做……”
她這話有點顛三倒四,不像是在同人解釋,反倒更像是在安撫自己。
“人在做,天在看。”晏傾看著她,語調清晰地說:“佛祖再慈悲,也不渡騙人騙己之輩。”
謝淑妃聞言,手上的動作忽然就頓住了。
她回頭,呆呆地看著殿中的佛像。
秦灼在上頭看著,總覺得這個謝淑妃有點不太正常的樣子。
正常妃子,就算不爭寵,也不至于年紀輕輕就整天守著佛像念經。
即便有喜歡念經的,也不該是這樣奇奇怪怪的。
秦灼以前不知道聽誰說過:迷信神佛的人,大多都是因為作孽太多,生怕自己遭報應,睡不著了就來吃齋念佛圖個一時心安。
謝淑妃就有點這個意思。
只不過,她還不是一時,是數年。
秦灼忍不住想:這得是做了多大的惡事啊?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