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士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沈文軒見他遲遲沒有表示,又補了一句,“畢竟他是師長,哪怕做錯了什么,你不可太過計較。”
秦灼開口便道:“學生受些委屈沒什么的。”
趙學士見這師生二人一唱一合,越發地下不來臺,邊上又有這么多人看著。
這事要是傳出去,八成會變成他故意為難秦灼、呵斥責罵甚至更難聽的。
趙學士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開口道:“方才是我不對,不該不由分說呵斥于你。”
對他而言,同一個女子說自己不對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偏生沈文軒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話也是老少皆宜啊。”
趙學士頓時:“……”
周遭眾人:“……”
帝師大人這樣有大才的人,平日里對著皇帝都是不咸不淡,沒曾想,竟還這樣護短。
秦灼真想給先生拜兩拜。
什么叫君子動口不動手?
這便是了。
趙學士因那一聲“先生”呵斥秦灼的事算是過去了,可別的還有的清算。
過了片刻,沈文軒又問道:“對了,你們這么多人聚在這里做什么?”
周遭眾人面色各異。
王孫公子那邊的神情很是微妙。
公主貴女這邊的頗有糾結要不要照實說,畢竟帝師大人也是男子,方才幫著秦灼是顧及師生情誼,要是真的談論男女之別來,未必會再次相幫。
且帝師說話影響力極大,若是他也說出來女子就該守女戒上頭的那些規矩的話來,那就完了。
趙學士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的想的是沈文軒再疼這個女弟子,也不可能真的支持女子走出宅門經商為官做男子一直在做的事。
他沉吟片刻,決定直接說:“不瞞帝師大人,這個秦灼先是拿女戒砸我,而后大放厥詞,說什么男女該受同樣的教導,女子做經商、為官、行醫、救世之事,也不會比男子差。王侯將相乃至帝位,女子也能坐得……簡直是瘋了!”
沈文軒耐心聽完,摸著白胡子問:“哪里瘋了?”
周遭眾人靜默,一時分辨不出帝師大人這話究竟是偏向哪一邊。
秦灼當年拜沈文軒的時候,就知道她的這位先生雖然上了年紀,可學識淵博,頗有海納百川之胸懷。
當時她年紀小,邊上的長輩總說姑娘家家的上什么學堂,做什么文章,哪怕有狀元之才又能如何,女子不能參加科舉做不得官,都是無用功。
可先生說:“讀書并不只是為了做官而讀,讀書可以明智識禮,讀書可以讓你坐在案前便能通古今千年興衰,見世間百態苦樂悲歡……”
他說:“女子受世間束縛更多,很難像男子那樣行萬里路,見天下之大,更該多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