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魏紫噎了一下,想同人解釋那天就是秦灼故意嫁禍也沒人信。
蕭婷有些得意道:“秦灼若是沒點真本事,哪敢在宮里亂來?還是本公主最慧眼識珠,她故意表現的那么離譜都被本公主看穿了!”
蕭雅一時沒說話,心道:這樣都能借機夸自己,你可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
孫魏紫聽罷,忽然有點懷疑自己先前是不是錯把秦灼這顆明珠當魚目了。
而后越想越覺得秦灼這人極其不簡單。
她糾結許久,又開口道:“她既是帝師大人唯一的女弟子,那先前那丑的認不出是什么的幾個字,莫不是哪位書法大家獨創的狂草?”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應該是。”
“肯定是!”
而此刻,書堂后邊的茶室。
正在邁步入門的秦灼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沈文軒走到案后坐下,語氣和藹地問:“著涼了?”
“沒有。”秦灼伸手揉了揉鼻尖,溫聲道:“不過眼下秋意已濃,馬上就要入冬了,天氣越發寒涼,先生記得添衣,切莫著涼才是。”
沈文軒聞言笑意更濃了,抬手示意她到左手邊來,“坐。”
秦灼走過去,跪坐席間。
有宮人奉茶入內,剛放在桌案上,秦灼便伸手親自為先生斟茶。
沈文軒揮了揮手,對宮人道:“你退下吧。”
“是。”宮人應聲退了出去。
這茶室內,便有秦灼和沈文軒師生二人。
室內掛著許多書畫,墨色淺淡相宜,別有一番書香氣。
淡金色的陽光穿過軒窗,落在此間,仿若照入了造就這些書畫的千年光陰里。
人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秦灼將茶斟入杯中至八分滿,而后雙手奉上,低頭道:“學生不肖,愧對恩師諄諄教導,故一直無顏來見。”
她讀了那么書,聽過那么多道理,前世卻仍舊在被趕出秦家后過得那樣落魄,甚至在落魄時怨恨晏傾不來相救,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對不起自己,把人生弄得一塌糊涂。
她那時覺得自己沒臉見先生,直到先生離世都沒有再見一面,也是平生憾事之一。
這輩子卻是陰差陽錯,在崇文館遇上了。
這杯請罪茶,隔了一時,終究還是遞到了先生面前。
沈文軒伸手接過了那杯茶,淺淺地品了一口,溫聲道:“阿灼,人生于世,若能嘗得三千歡喜最好,遭逢百般苦難也不可自棄。苦與樂都是經歷,你尚年少,縱有不是之處,也不過是一時誤入窮巷,既已及時回頭,日后必然前路坦蕩,何來的愧對為師?”
他離開永安的這些年,依稀聽聞秦家兩老去后,秦灼和她爹過得很不如意。
想來是嘗遍苦楚,曾心生怨懟,做過一些如今想起便后悔不已的事。
只可惜京城和永安隔了三千里,消息往來甚少,當初沈文軒想幫忙,也無從幫起。
好在小姑娘如今依舊明媚如朝陽。
甚至更加強大堅韌了。
秦灼對上他的視線,忽然覺得前世所經歷的一切都在恩師這三兩句間得到了最好的回答。
我曾誤入窮巷,如今重活一時,已及時回頭,許多事都已經改變。
此后親友在側,縱然前路崎嶇,亦有光在。
她心中頓悟良多,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沈文軒放下茶盞,笑著同她說:“阿灼,這世上許多事都是沒有道理的,并不是書讀的多,道理明白得多,就能把一輩子過得好的。世道會變,人心也會變,你也說了今日你非昨日你,既已懂得其中道理兩三,便遠勝常人,何必糾結于過往?”
秦灼聞言也笑了,徐徐道:“先生的意思:糾結過往,不如展望將來?”
“是了。”沈文軒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推到秦灼面前,“你自幼聰慧,幾年不見,悟性更甚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