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夜風狂嘯,吹了不少飛雪入屋來。
秦灼走過去把門窗都關上,再回到床前,花辭樹已經在查看秦懷山頭上身上的傷。
過了片刻,花辭樹才開始給秦懷山把脈。
秦灼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屋里安謐無聲。
秦灼擔心爹爹的同時,也很感激花辭樹。
她自從來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麻煩就沒斷過,長寧侯府這么個沒實權的府里的小姐尚且如此。
她自然也知道花辭樹一個質子這些年在京城里活得小心翼翼、舉步維艱。
先前他一直都在假裝重病在身、文弱不堪,讓自己看起來對別人無法構成任何威脅,在各種場合里當陪襯,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的樣子。
今夜為她爹爹醫治,是冒著自己偽裝可能會暴露的危險來的,也不怪他的藥童會這樣說。
秦灼心中有數,便更覺著花辭樹此舉實在是雪中送炭。
她心想著以后要對這人客氣點、好點,又琢磨從前扒過他衣裳、又當街又把他拉上馬的,要不要道個不是?
“你一直看著我,莫不是在想我要是治不好你爹,就把我弄死?”一直安靜把脈的花辭樹抬眸看她,忽然開了口。
“哪能啊,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你怎么樣,況且你肯定能治好我爹。”秦灼見他收手回袖,趕緊問道:“你都把完脈了,快說說我爹爹怎么樣?”
花辭樹多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很好好我的醫術。”
“那是自然。”秦灼心里著急,便直接同他道:“你要聽好話,待會兒你想聽多少我給你說多少,現下先說我爹怎么樣了!”
“秦二爺頭部受到重擊,導致出血,但好在腦袋沒有砸到變形,脈象紊亂,眼下看來倒無性命之憂。”花辭樹說著,從藥箱里抽出一塊白布輕輕拭去秦懷山額頭上的血跡。
“只是……”花辭樹不咸不淡道:“腦袋是人身上最復雜的地方,受傷之后會如何也最難下定論,我只能先試著給他扎幾針,至于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不敢保證。”
秦灼聽地心中焦急,當即道:“別說這么多了,先動手救了再說。”
“話總是要說前面的,尤其是跟你。”花辭樹道:“萬一我這銀針扎下去,你爹遲遲沒反應,到時候你說我這手留著也無用,廢了算了,那就來不及了。”
秦灼頓時:“……”
她在花辭樹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想象不出來,也不想在這時候跟花辭樹說這些。
于是,秦灼只問了他一句,“需要我做些什么?”
“離我遠一些。”花辭樹說完,想了想,又道:“別看著我,實在沒事做,就看看外頭有沒有暗探,若有就動手除了。”
“行。”秦灼在旁邊看著也是干著急,聽他這樣說,便走到窗邊,側耳聽外頭和屋檐上有沒有動靜。
花辭樹從藥箱里取出一個布包,放在床上信手展開,露出閃著銀光的銀針。
他從中取了一枚,放到一旁的燭火上燎了燎,而后找準秦懷山頭上的穴位,扎了進去。
兩人各自做著自己的事。
夜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淡去。
外頭天光亮起,雪色映射出一片白光。
花辭樹把秦懷山頭上的銀針一枚枚收回,取了一枚丹藥給他服下,才把藥箱合上,站起身來。
秦灼聽到動靜,轉身看向他,“完事了?”
“完事了。”花辭樹從袖中取出一方錦帕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大冬天的,愣是把他累出汗來了。
秦灼想問她爹爹什么時候能醒,剛要開口又想起花辭樹已經說過不確定,又把話咽了回去,換成了,“你要開方子嗎?我給你找紙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