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又樹影重重,十二青銅獸鎮守兩旁,越發顯得莊重森然。
守陵人早早就候著了,見到秦灼這一行人來,連忙上前見禮,“參見殿下。見過諸位貴人。”
“不必多禮。”秦灼嫁衣繁重,偏此處光是臺階幾百重,她抬頭往高處望了一眼,語氣極淡道:“前面帶路。”
“是,殿下這邊請。”守陵人聞言,連忙走在前頭帶路。
秦灼一步一步地慢慢往上走,杜鵑和采薇隨行左右。
后面是蕭婷、蕭雅,還有孫魏紫和楚夢她們。
來了皇陵之后,這些小姑娘都變得鴉雀無聲。
晏傾安安靜靜地跟在她們身后,也沒有半點突兀。
秦懷山其實挺想找個人說說話的,奈何跟他平行的晏傾日漸寡言少語,謝無爭這會兒也奇怪得很,不知道為什么腳步忽快忽慢,初五現在雖然看起來同常人無異,但至今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
這么一大幫人,他愣是找不到一個能搭話的。
這滿心悵然,無人可訴。
唯有自己一人知。
一行人爬了幾百層臺階,上山坡,又過亭池,才至皇后陵前。
香案燭火,早就已經備齊了。
秦灼停下腳步,看著冰冷的陵墓,看陵前立著的石碑。
那是一塊十尺高的石碑,上面滿是劃痕,像是為了抹去上頭原本拓下的字故意毀損的。
現在偌大一塊石碑上,只剩下四個字:文德皇后。
文德是謝氏死后的謚號。
“這石碑怎么被人劃成了這樣?”蕭婷見狀不由得驚聲道:“先前明明是好的……”
四年前謝皇后下葬,幾個公主皇子都來送葬過,蕭婷親眼見過這石碑原本的模樣,可眼下……
這該是同謝皇后有多大仇,才會跟死人陵前一塊石碑過不去啊?
這話蕭婷沒有說出口,秦灼她們卻都能意會到。
她緩步上前,伸手輕撫石碑上的劃痕。
劃掉的大約是謝氏的生平,或是死后遺愿。
旁人是決計不敢毀壞皇后陵的石碑的,敢這么做、會這么做的人,也就是皇帝一個。
古人說一日夫妻百日恩。
但古人也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她忍不住想:母后死前知不知道,要她死的人,是她夫君?
謝氏,名傲雪。
謝傲雪其人,一生堪稱傳奇,自年少起,便游歷天下,四處講學,為天下女子破除枷鎖,走出宅院,能同男子一般而活而奔走。
可悲的是,這樣的人,卻還是所嫁非人,死在自己妹妹手里。
最可笑的是,她妹妹這樣做,是想用她的性命來換取夫君愛寵。
秦灼無法想象,若是母后死前便知道了這些,該有多心寒絕望。
她的手撫過碑上斑駁痕跡,試圖從中辨認出原本的字跡。
其實這皇后陵,秦灼前世也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