樁樁件件,幾乎事無巨細,如此寫了十來日,搞得他都覺得自己似乎還有當暗探的潛質。
只是不知為何,送出去的消息,從來沒有回音。
他有時候也琢磨:是不是皇上覺得我寫的都是廢話?
難道我覺得異常的地方,皇上都不覺得是異常?
曹宣武怎么都想不通,但一直等不到回音,他也有點坐不住了,便索性來找晏傾問問他給皇帝送的消息有沒有回信。
結果又撞上了這位晏大人黯然獨立。
曹宣武把原本一上來就要說正事的心思壓了壓,開口便問他,“晏大人這是看什么呢?”
晏傾嗓音清冷道:“曹將軍眼中看到了什么,我便在看什么。”
曹宣武被噎了一下,心里頓生不悅:
論品階,你我都是正三品,你平時里都是一副清高樣,碰了面連句寒暄都沒有就算了,現在我跟你搭話,你還這個態度?
說到底,我在朝中也比多待了十幾年,什么高官貴胄沒見過?
輪的到你在我面前端架子?
曹宣武心里這樣想著,面上卻不顯,只是語氣難免刻薄了幾分,“晏大人與殿下那些事,我也曾聽聞一二,此去北漠也就剩下十天半個月的路程,晏大人若是余情未了,就該趁早與殿下重修舊好,免得日后相隔天涯,書信難往,面也見不著,徒留憾事。”
他等著晏傾接話。
若是晏傾說自己對秦灼沒有情意,就拿這些天晏傾總是暗中看著秦灼這事堵他。
若是這人說通書信不難,想見面還是能見的,就用秦灼到了北漠就是北漠王后,有夫之婦,你跟人家見面通書信也不合適,保管能使其氣地內傷。
“曹將軍說笑了。”晏傾漠然道:“我只是奉命盯著秦灼,不讓她有機會生事而已。”
曹宣武見他不上套,心道:你騙鬼呢?
皇上讓你盯著秦灼是有可能的,但是你這個盯法著實有點不對勁啊。
他想到這里,開口就要說晏傾,可他再一想,覺著自己這些天暗中觀察晏傾,做的事跟他看秦灼差不多。
這樣一來,又好像說的過去了。
但氣勢不能輸啊。
說一句就被晏傾堵一句算怎么回事?
“既然你也是奉命盯著秦灼,那她這些時日拿著風云令,從各種抽調存糧、有不說官員說大殿下經過各城便如同悍匪過境,能卷走的全都卷走,恨不得連城墻都撬走半座之事,你可曾報于皇上知曉?”曹宣武話鋒一轉,忽然說起了正事。
晏傾聞言,瞥了他一眼,“自然。”
就兩個字?
曹宣武聽了,有些氣結。
他原本還想著從晏傾這里問到些消息,確認一下京城那邊是只不給他回消息,還是晏傾的消息也沒有。
結果這個晏傾惜字如金。
半點口風也不露。
真真是氣煞人也。
他還想開口再問。
不料,這次晏傾先開了口,“曹將軍應當也派人傳信回京城了吧?”
曹宣武沉默了一會兒,也回了他兩個字:“自然。”
晏傾聽了,依舊面色淡淡的。
仿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他沒再說話,目光一直在雪中起劍落招的秦灼身上流連。
秦灼也就離京當日穿過嫁衣,她嫌嫁衣重,又繁復累贅,當天晚上就換下了。
只是到底是頂著去和親的名頭,宮人們給她備下了許多紅色的衣裳,她這一路就全穿的紅衣,墨發也用紅發帶束成了高高的馬尾,帶了幾分少年的利落,又不失少女明媚。
晏傾看著她,只覺得:
紅衣與雪,最是相配。
曹宣武站在他邊上,說完那兩個字之后就等著看晏傾的反應,結果他根本不接話了,旁若無人一般繼續看秦灼。
曹宣武這輩子,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拿一個人完全沒辦法過。
可話都問出出口了,沒得到答案就走開,他又實在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