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北漠使臣尉遲古便帶著一隊北漠軍來驛館,催請和親隊伍啟程。
這幾日,這幾個北漠使臣在北明城清點著大興公主和親帶來的財物和糧食,閑暇時吃著山珍海味、喝著佳釀,抱著美人歌姬找樂子,把一眾北明城官員的臉都在放在地上踩。
傳聞中那位行事出格、十分囂張輕狂的大殿下愣是一直待在驛館,不曾過問半句。
北漠使臣便覺著這個大殿下也慫得很,在京城那么狂,見了他們北漠的勇士,還不是連面都不敢露?
于是,尉遲古對秦灼也沒有半分恭敬,帶著一眾北漠軍大刺刺催著人啟程,“公主,今日風雪稍歇,咱們快快啟程吧。”
聲未落,他帶來的那些北漠軍齊聲重復這一句。
秦灼剛睡醒,隨他們怎么催,依舊是不緊不慢起身更衣。
杜鵑和采薇伺候著她洗漱。
兩個小婢女臉色都不怎么好看,一時間又欲言又止的。
秦灼見狀,輕聲同兩人道:“你兩留在北明城,等我們啟程后,便帶著初五住到城西的小宅子里去,別讓他亂跑。”
“殿下……”
“小姐!”
采薇和杜鵑聞言都詫異極了。
畢竟她兩人是從長寧侯府的時候就在秦灼身邊伺候的,又跟著到了大殿下府,從京城來北境這一路都在左右,先前秦灼也沒有露出半點不帶她們去北漠的意思。
采薇聰慧,這一路行來都跟在秦灼身邊,多少能猜到一點主子不會就這樣任人魚肉。
可秦灼究竟要做什么,她不清楚,這會兒聽到讓自己留在驛館看著初五,便意會到了此行必然危險非常。
杜鵑遲鈍一些,擔心的是,“你去北漠不帶我和采薇就算了,連初五都不帶著么?他只聽您的話,無爭公子在的時候還有法子安撫住他,我同采薇是怎么也看不住他啊!”
“我已經同初五說過了,他聽得懂,不會鬧的。”秦灼從袖中取出一個小木盒子遞給采薇,“這里頭是城西那座小宅子的鑰匙和地址,這宅子是顧公子置辦的,你們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就在主屋的屋頂放一支梅花,到時自有人過來幫你們。”
采薇微頓,張了張口想問她何時回來。
可到了嘴邊,又忽然想起這事不是她這個做奴婢的人能問的。
結果杜鵑比她虎多了,開口便道:“那殿下日后會派人接我們過去嗎?還是您不帶我們去,就是因為很快就回來了?”
秦灼“嗯”了一聲。
沒有正面回答杜鵑的話,讓她自己想去。
直到現在,秦灼才發現晏傾大多時候總是意簡言駭地說一個‘嗯’字,其實真的挺好用的。
許多話,不必細說,該懂的人自然會懂。
她在屋中同兩個小婢女說著話,洗漱梳妝,外頭的北漠使臣三催四請,鬧個不停。
兩炷香后。
秦灼收拾好了,披著厚厚的紅披風,邁步出屋。
滿地積雪,素色鋪滿天地間。
唯獨秦灼著一襲紅衣,容色艷絕。
她一出現,外頭眾人瞬間便安靜了下來。
尉遲古愣愣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右手攏成拳搭在左肩上,上前見禮,“北漠尉遲古,見過公主。”
他身后一眾使臣與北漠軍跟著行禮問安。
秦灼微微抬手示意,看了站在一旁的晏傾第一眼,什么都沒說話,直接出了驛館,登上馬車。
四個粉衣少女跟著上馬車近身伺候,這都是白衣山莊的江湖人里挑出的,會武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