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和采薇留在了北明城,便由她們頂替。
宋文正和一眾北漠官員站在驛館外頭候著,原本還想上前同秦灼說兩句話。
結果她一步未停,直接上了馬車。
反倒搞得眾人有些傻眼。
有幾個年紀大些的,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大殿下在北明城驛館住著,他們見不著就算了,如今馬上就要去北漠了,連句都說不上。
這怎么不叫人心下凄凄慘慘?
晏傾和曹宣武與一眾北漠使臣一道從驛館里出來,同宋文正等人寒暄了幾句。
北漠的使臣們一個個高高興興的。
北明城的官員一水兒的垂頭喪氣。
兩邊對比,十分慘烈。
“走!”尉遲古率先上馬,哈哈大笑,朗聲道:“帶大興的公主回咱們北漠!”
一眾使臣和北漠軍高聲附和:“帶大興的公主回咱們北漠!”
曹宣武也上了馬,但他實在高興不起來,僵著一張臉,喊:“啟程!”
晏傾帶著幾個送親的官員拱手同宋文正作別,然后各自登上了馬車。
和親隊伍從驛館處出發,出城而去。
一直顯得十分空蕩蕩的北明城,這會兒倒是有不少百姓冒了出去,站在門前街旁瞧著長長的和親隊伍經過街道。
宋文正站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忽然眼眶濕潤,追著那輛四駕并驅跑,“殿下!”
他跑得很狼狽,官帽險些被風吹跑了。
可宋文正顧不上,只顧著朝馬車那邊喊:“殿下此去北漠,要安康順遂!”
“要安康順遂啊!”
他想,大殿下不愿意見他們,許是因為嫌他們太無用了,守不住國土,護不住百姓……
可她去北漠和親便是心懷大義,今日一別,此生也不知還能不能迎大殿下回故土。
宋文正知道她去了北漠很難安康順遂,可還是想著說句吉利話,都說文人妙語連珠,偏偏他這時候什么詞都忘了,只能想到這么四個字。
他追了許久,那輛四駕并驅的馬車連車簾都沒掀一下,身后的幕僚李先生急忙忙追上前來。
“大人!別追了大人,殿下的車駕已經走遠了。”李先生伸手扶住他,“俗話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殿下去了北漠和親,以后就是北漠王的人了,在北明城的時候尚且不見大人,往后身在北漠,又怎會心系大興?”
宋文正聞言,當即推開了李先生的手,有些氣憤道:“怎可如此說殿下?”
刺史宋大人是儒雅文臣,對底下的人一直都十分和氣,李先生又跟在他身邊許多年。
算起來還是頭一次,被他當眾甩臉。
姓李的愣了一下,隨即很快把眼里的那點異樣掩了下去,認錯道:“是我不對,不該這樣說殿下,我回府便去領罰。”
宋文正不好跟他多計較,只抬眸望著遠去的馬車。
而此時,馬車的車簾被風微微揚起,秦灼透過間隙回望北明城的一眾官員。
這種時候,才能看出那些人究竟是人是鬼。
宋文正這樣的人當官,就有點太實誠了。
各方節度使大多都是從刺史爬上去,手握兵馬,雄踞一方的,宋文正身在北境,若是滑頭些,早些打通京城那邊的關系,招兵買馬弄個節度使當當,也是不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