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邊境之地,原本有徐家在前頭頂著還好,徐家一出事,他手里沒兵,只能任人宰割,實在太被動。
秦灼這樣想著,車隊很快就到了城門處。
她伸手掀開車簾,回望北明城的街道和百姓,馬車飛馳著出城而去。
她遲遲沒有放下車簾,就這樣看著城門與樓墻離自己越來越遠。
忽然間,秦灼看到了城樓最高處蹲著的那抹身影。
少年也瞧見了她車駕,于高處站了起來,望著她遠去。
秦灼心道:難怪今天一大早就沒有看到初五。
原來是早早就跑到這里蹲著了。
天這樣冷,少年穿的單薄,墨色的衣擺被風吹得翩翩飛揚。
馬車越走越遠。
秦灼看著那少年的身影越來越小,慢慢地變成了一個黑點。
直到再也看不見。
遠處城池山河都被雪掩蓋,銀裝素裹,入目便是滿眼的白。
秦灼才放下車簾,盤坐在車廂里,開始運氣調息。
隨侍左右的四個少女見狀,也不敢打攪,都安安靜靜的。
秦灼這一行出了北明城之后,就再也沒有驛館可住了。
北漠人住慣了帳篷,白天趕路,晚上走到哪,就尋個合適的地方扎營住下。
和親隊伍從北明城出發,去北漠,頭一天晚上到的是臨陽關。
這里上個月剛經過廝殺,雪地里許多大興將士的尸骨未收,厚厚的積雪都掩不住,放眼望去,橫尸遍地、雪里摻紅。
破爛的旌旗立在風中,散落在地的是碎掉的盔甲和染血的頭顱。
秦灼閉目,將這國仇大恨牢記于心。
原本想著奉命送大殿下去北漠和親,回京城就能加官進爵的曹宣武和禁衛們,路過這樣地方都不敢多看一眼。
而尉遲古看到這些,哈哈笑著同北漠人說:“大興軍隊不堪一擊,他們這樣弱,就應該種地當奴隸!偏偏他們沒有自知之明,非要跟咱們北漠的勇士對上,非要來送死!”
與秦灼同在一個車輛里幾個少女聞言,恨得幾乎咬碎了牙。
其中一個袖中暗器都露了出來,抬手就掀開車簾,暗殺尉遲古。
秦灼伸手將其按住,“別。”
她只說了一個字。
此時此刻,秦灼才是最想殺人的那個。
可現在還不能動手。
此時一旦沖動行事,便會前功盡棄。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別急,大興這些將士的命,我都會讓北漠還回來。”
那少女怔怔地看了她片刻,咬著牙把暗器收回了袖中。
秦灼收手回袖,沒再言語。
后頭偽裝成隨從的那些白衣山莊的江湖人也有忍不住想殺人的,都被晏傾用眼神制止了。
既然已經踏上了去北漠王庭的路,便不能半途而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