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賢脖子上的血滲出了一大片。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會死在秦灼手里。
他活了三十三年,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離死亡這么近過。
拓跋賢在生死關頭,死死咬牙,把背后的秦灼扛起來往桌子上撞。
外頭守衛和婢女,只要動靜一大,必然就會沖進來。
先前秦灼一直十分小心,沒有發出大的動靜,就是怕人一多,沒有勝算。
她被拓跋賢拱得整個人馬上就要撞上桌子。
這帳篷不像屋子,動靜稍微大點就會驚動外面的人。
若是桌倒杯傾,只怕祭天臺那邊的人就全涌過來了。
秦灼側身抬腿,一腳跨在了桌面上用以支撐,愣是沒撞出聲響來。
她仍舊死死地用紅絲勒住拓跋賢的脖子不松手。
差一點。
就差一點。
可秦灼一腳踩在地上,一腳踩在桌沿的動作減弱了力道,拓跋賢趁機騰出一只手來,從桌上抄起一只金燭臺砸向秦灼的頭。
秦灼偏頭躲過,那金燭臺砸在了她右邊肩膀上,骨頭咯噔作響。
牽動奪命絲的手右手失了力道,拓跋賢趁機掙脫,甚至還想直接就著秦灼的奪命絲,反過來要她的命。
秦灼見狀,索性收了紅絲。
這奪命絲她用的不算靈巧,右手傷了,左手牽制不好,不如收起來。
拓跋賢見狀往后退了兩步,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彎刀來。
帳篷里紅燭高燃,身影高大的北漠王,影子被燭光映得很長,站在兩步開外,也將秦灼籠罩其中。
方才打斗時,鮮血濺上了拓跋賢的臉龐,燭火映著刀光。
他沒有再喊護衛的意思。
北漠王是驕傲的。
不到不得以的地步,絕對不愿意讓底下的人看見自己險些敗在一個女子手里。
還好,只是險些。
如今他彎刀在手。
秦灼卻傷了右臂。
勝負已定。
秦灼沒說話,直接用左手把被拓跋賢用金燭臺砸脫臼的右胳膊給接上了。
骨頭咔咔作響。
她面不改色,只死死地盯著拓跋賢。
拓跋賢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跡,抬眸看著秦灼,緩緩道:“已經很多年,沒有人能把我傷成這樣了。”
他沒有自稱‘朕’。
這是將秦灼視作對手的表示的一點尊重。
拓跋賢說:“上一次,好像是在二十多年前。”
他許是因為勝券在握,反倒不急著殺秦灼,還有心思回憶二十多年的事,“那時候我才十多歲,他們說英雄都能獨自一人殺掉白狼,然后我就一個人去了,那一次,白狼抓傷了我的胸膛。”
拓跋賢說著,用左手覆在了血跡蔓延的地方,“就是這里,跟被你傷到的地方差不多,醫師說這是一般人心臟所在的位置。”
他說著,忽然笑了,“可我不是一般人,我的心臟長在了右邊,二十多年前,它讓我在白狼爪下活了下來,最終殺了白狼,成了那些人口中的英雄。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它又讓你費盡心機的刺殺失敗,可見我生來就是要做王的!”
秦灼聞言,不由得心道:原來如此。
這家伙的心臟的心臟跟常人長反了地方。
難怪奪命絲穿透胸膛都沒能要了他的命。
前世她直接提劍砍下了拓跋賢的頭,因此并不知道這個秘密,而且此人心機深,也不會把這種事情告訴旁人,只怕連他的王后都不知道。
今夜,拓跋賢許是最后關頭反手得勝,得意忘形了。
秦灼鳳眸微瞇,警惕著眼前這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