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在她邊上落坐,也合上了雙眼。
花滿天見兩人如此,一時忘了要如何應對。
片刻后,他反應過來,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從藥箱里取出布包放在榻邊,又褪下晏傾身上染血的交領白衫,將銀針一根一根扎入他后背的穴道上。
顧公子坐了好一會兒,忍不住悄悄睜眼偷看那位老前輩究竟在做什么。
花滿天略有察覺,便轉身看向顧長安。
這時候,顧公子馬上閉上眼。
如此反復數次。
花滿天也懶得回頭了,“坐不住就起來罷。”
顧長安裝作自己一直閉著眼睛,什么都沒干什么的樣子,也不回頭。
花滿天又道:“起來,讓人往這帳篷里多放兩個火盆,要不然,這位重傷的還沒死,老夫先被他凍死了。”
顧長安聞言,當即張開雙眼,起身道:“前輩覺著冷早說啊,我這就讓人多搬兩個火盆來。”
他說著,掀開簾帳同外頭的守衛說:“多拿兩個火盆來,要最好的銀碳,要是有人問起,你便說是本公子要的。”
守衛應聲去了。
不多時,便有四個守衛抬了兩個火盆入帳來。
顧長安看秦灼一直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同幾人道:“輕聲些。”
守衛們輕手輕腳地進來,又輕手輕腳地出去。
多擺了兩個火盆,帳篷里暖和了不少。
只是花滿天為晏傾施針,這人周身寒氣縈繞,他的手仍舊凍得發麻。
他稍歇時,瞧見秦灼靠在椅背上睡著了,不由得詫異道:“這位殿下也是奇了,這樣都能睡得著。”
“都不知道多久沒睡了。”顧長安道:“前輩別管她,讓她瞇會兒,您且扎您的便是。”
花滿天聽他這話說的,忽然有種自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給人動刑的錯覺。
顧長安沒給醫圣老前輩多想的機會,立馬就找了別的話同他說。
沒一會兒。
花滿天就聽得有些頭大,不得不開口讓顧公子去一旁涼快著,自己專心致志地給晏傾施針。
一眨眼,便過了兩個時辰。
到了后半夜。
花滿天給晏傾施完針,又如數收回,才讓顧長安過來把人扶著躺下。
謝無爭端著剛煎好的湯藥進來,“前輩,藥煎好了,您看看。”
初五跟在他后頭,此時也抬頭,用一雙眼眸注視著花滿天。
花滿天騰出手來,用湯勺舀起一勺瞧了瞧,“嗯,濃稠正好,給他喂下去吧。”
“好。”謝無爭應完聲,端著湯藥上前,剛打算喂給晏傾。
“本公子來喂吧,先前在渙州的時候,他的藥都是我喂的。”一旁的顧長安伸手把湯碗端了過去。
他舀起一勺就往晏傾嘴里喂。
直接一點也沒喂進去,全溢了出來。
謝無爭道:“這樣喂不成。”
花滿天見狀,也忍不住道:“他昏迷著,自己沒法把藥喝下去。”
幾人說話間,秦灼醒了。
她睜眼的時候,正好瞧見顧公子正端著湯碗。
他深吸一口氣,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端起湯藥就要自己喝了,再喂給晏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