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忠三十五六歲的模樣,身量頗高,膚色暗黃,五官倒是生得不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
只是再怎么看,也瞧不出他跟那位高妃娘娘有何相似之處。
不等秦灼開口。
高慶忠先迎上前來,抱拳行禮,“今日可算是見著大殿下了,高某真是萬分榮幸啊。”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往秦灼身后看去。
見她身后再無旁人,還有些不相信似的,多看了兩眼。
“高將軍不用看了。”秦灼語氣淡淡道:“我一個人來的。”
高慶忠回過神來,笑道:“大殿下真乃守信之人,高某佩服。”
“廢話少說。”秦灼沒心情跟他在這寒暄,開門見山道:“我爹爹在哪,帶他出來見我。”
高慶忠道:“殿下莫急,今日好景好宴,還請上座,我這就派人請秦二爺過來。”
他說著,抬手示意秦灼入席。
秦灼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朝上座走去。
宋文正和宋旭父子倆朝她拱手喊聲了“大殿下。”
他兩平日里都稱秦灼為‘殿下’,今夜在高慶忠面前稱她為‘大殿下’,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親疏立現。
秦灼做得更明顯些。
她經過宋家父子跟前時,特意停了一下,“平日我想見宋大人和宋公子,兩位總是推三阻四地不肯見,今日高將軍設宴,你們倒是一請就來。”
宋文正聞言,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還是宋旭開口回的話,“皇上連下九道圣旨,大殿下都拒而不接,將那些圣旨全都積壓在刺史府的時候,也不曾顧及我等夾在中間是否難做,不是嗎?”
宋公子面前不卑不亢,心里卻特別慌。
只盼著殿下不要因為這逢場作戲的事,找他秋后算賬才好。
秦灼看了他片刻,點頭說:“好,很好。”
她說著便轉身入了座。
宋旭深吸了一口氣,梗著脖子繼續道:“我也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高慶忠樂得看他們掐起來,開口便是火上澆油,“實不相瞞,我今日請殿下來,也是為了此事。”
他說著,抬手示意宋家父子入座,而后才繼續道:“大殿下以去北漠和親為名,殺了拓跋賢,攪得北漠地覆天翻本是大功一件,以此名留青史也應當,可殿下怎么就不知道見好就收?”
這話一出,四周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那些樂師和歌姬舞女們都安靜如雞,大聲也不敢出。
宋家父子對視了一眼,都沒開口說話。
秦灼聽高慶忠前面說的還算人話,忽然話鋒就轉了。
她端坐席間,把劍往案上一放,反問道:“什么叫見好就收?”
這把劍頗重,擱在桌案上,發出的聲音在一片靜謐中格外清晰。
高慶忠一下子沒回話。
秦灼再次開口道:“北漠軍退到臨陽關外,不知哪天就會卷土重來,這算哪門子的好?”
“高將軍說的收,又是怎么個收法?”
高慶忠來之前,便已經把秦灼在京城的所作所為打聽得十分清楚,他知道這位大殿下不好對付。
可她真的敢只身前來,毫無懼意,還是狠狠地驚到了他。
秦灼一人一劍,來赴今日之宴,光是胸襟膽魄,已是世間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