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悄然。
晏傾的嗓音雖低,也足以讓秦灼聽得清清楚楚。
她沒有立刻接話,只是在桌邊落座,提壺倒了兩杯水。
一杯給自己,一杯給晏傾。
從晏傾聽到京城那些消息,卻一直沉默開始。
秦灼隱約感覺到了。
議事廳里那么多人,個個都在絞盡腦汁地想應對之策。
只有晏傾那么沉默。
只有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才佯裝什么都沒聽明白似的,問他:“讓你去做什么?”
晏傾看著她,字字清晰道:“回京城,去做你必須要做,卻不能親自去做的事。”
“晏傾。”秦灼喊了他一聲,抬眸對上他的視線,“你在議事廳一言不發,憋了半天,就只憋了這么一句話?”
晏傾走到她跟前,“不只這一句。”
他伸手輕撫秦灼的臉,滿心眷戀,低聲說:“還有很多,不知道怎么說。”
秦灼放下茶杯,“長夜漫漫,你慢慢想、好好說,我有的是耐心。”
“好。”晏傾應聲,在她身側落座。
兩人促膝而坐。
夜風吹動燭火,火光繚亂。
或許是這幾天太過濃情蜜意。
這會兒都坐的如此之近了,都不似前兩天那般親密。
晏傾沉吟許久,才開口道:“我想為你解憂。”
“還有呢。”秦灼伸手,把他的一縷白發卷在指尖把玩著,面色如常地問道。
晏傾垂眸看著她的手,緩緩道:“我很貪心。”
秦灼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
卻沒急著開口,只是靜待下文。
晏傾見她不接話,片刻后,又繼續道:“剛離開靈云觀的時候,我想著能再見你一面就好了,多看你一眼也好。”
所以哪怕明知道退親這事會招秦灼記恨,明明可以讓府里的人去退親,他還是親自去了。
秦灼說著,聲音越發輕了下去。
只是此時,夜深人靜,風過軒窗。
再低的聲音,兩人離得這樣近,秦灼也能聽清。
“晏家在京城其實有宅子,可你救了我,把我帶回長寧侯府,跟你一起住在西和院里,我知道我不該貪戀與你朝夕相對的日子,可我……還是賴在了你身邊。”
那些不可言說的貪戀。
卑劣。
可恥。
“從北漠王庭回大興的路上,我想著即便沒有以后了,也要你一輩子都記著我。”
晏傾有些沒頭沒尾地說著話。
秦灼卻都聽明白了。
他這是在把自己所有深藏的心思都說與她聽。
“可我沒死在那里,你回來找我了。”晏傾說著說著,嗓音忽然有些發啞,“你知道我是個瘋子,還愿意喜歡我。你說這一世,至多只余三分心力予情愛。而這三分情,獨予晏傾……”
他說著,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本該滿足的。”
秦灼把玩他發絲的手,被晏傾握住了。
他說:“可我太貪心了,我想要你全部的情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