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對群臣的質問,興文帝的審視,依舊神色如常,不緊不慢道:“臣回京之后,與秦灼并無往來,可她若是要派人給我送信,法子何止百種?皇上若疑臣有異心,要降罪,臣也無話可說。”
晏大人這幅含冤受屈也不爭辯的模樣,叫人御史臺那幾個看了都心生不忍。
老御史出列道:“人在家中坐,哪知信從何處來?是何人所寫?皇上就算要定晏大人的罪,至少也得看看這信上寫了什么吧?”
“且這書信臣等都沒看過,馮丞相說是秦灼親手寫的,那就秦灼親手寫的了?不能這樣輕率下定論啊,皇上!”
“皇上。”李公公早就下去拿了馮河手里的書信,回到龍椅邊上等著了。
興文帝本來伸手想接過來,轉眼一想,又怕秦灼跟晏傾有仇,萬一在書信上涂了毒,不就是誰拆誰中招?
他把手收了回來,輕咳一聲,“李福,你把信拆開,將信上寫的讀與眾卿家聽。”
“是,皇上。”李福恭聲應了,伸手拆開書信,一看信上所寫之言,登時就愣住了。
底下馮河等人見了,都覺著肯定是秦灼寫給晏傾的信里寫的盡是些謀朝篡位的事,看把李公公嚇得!
眾人此時再看晏傾,便覺得這人已經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他們宰割了,不由得心中竊喜。
晏傾看李公公愣住的模樣,卻忽然覺著他手里那封信,應該就是秦灼寫的。
必定是她寫了什么驚人之語,把李福給嚇著了。
他方才被眾臣彈劾,皇帝威壓之下,都不怎么緊張的心,此刻忽然‘砰砰砰’地劇烈跳動起來。
灼灼真的給我寫信了。
信就在李福手里。
晏傾忽然很想沖上前,把信搶回來。
他要第一個看。
只有他能看。
可他也很清楚,此時不能那樣莽撞。
他要從容。
耐心等耐。
“李福。”還是興文帝先等的不耐煩了,“信上寫了什么,還不念來?”
李公公還有些猶豫,“可是這信上……”
興文帝開口打斷道:“不管信上寫了什么,朕讓你念你就念!”
“是!”李福不敢在磨蹭,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念道:“眾人皆道王女貌美。我道:不及傾傾一二!”
尖銳的太監嗓音回蕩在金殿之中,既響亮,又刺耳。
興文帝與殿中百官聽了個清清楚楚,面色一時間都有些怪異。
馮河那些人當場傻眼。
說好的永安君狼子野心,一心要爭天下呢?
她就是這么爭天下的?
九個月啊,都九個多月了,只給晏傾寫一份信,寫的還是這么兩句廢話!
過了好一會兒,興文帝才開口問道:“沒了?”
李公公把書信遞給興文帝看:“回皇上,沒了。”
開頭沒有“晏傾輕啟”,落筆也沒有署名。
就兩行字,沒頭沒尾的。
連字跡都是龍飛鳳舞的草書,勉勉強強能認清。
馮老丞相拿著這樣一封書信當做晏大人跟秦灼私下勾結的證據,這也太草率了。
御史臺那幾人跟晏傾是做過同僚,把他當做自己人的,先前看馮河倚老賣老,以多欺少,就想據理力爭了。
這會兒書信的內容一讀出來,這風向都瞬間變了。
御史們心里的怒火被風一吹,勢頭立馬就拔高了三丈不止,“這信要真是秦灼寫的,這不是在羞辱晏大人嗎?”